生。
既然老壮派的三位迎战棋手已经确定,剩下的便是出战前两战的青年棋手,虽然嘉州青年棋手同仇敌忾,都愿意打这个头阵,但毕竟实力摆在那,连卢孝直等人他们都胜不过,自然不可能是程白水的对手。
于是在冯德伦的推荐下,众人找到了两个从未在嘉州棋坛露过面的青年棋手,或者说是一个青年棋手,一个少年棋手。
许韶台和洛安阳。
许韶台此人,为如今广为流传的棋书《石室仙机》的著作者许榖老先生之养子。
许榖老年隐居嘉州,而许韶台幼时曾与岳家公下过饶子棋,许韶台受饶三子,反赢去岳家公,事后家公称他天赋异禀,有上上之资。其后许榖老先生驾鹤西去,许韶台踪迹不显,也未在棋坛上露面,若不是冯德伦去拾花馆巧遇于他,众人都快忘了嘉州还有这么个神童存在。
至于少年棋手洛安阳,年方十三,乃是嘉定州学最小的廪膳生员,秀才郎。说起他的身世更是让人惊讶不已,其父洛梁,乃是嘉州人,年少时便是嘉州远近闻名的天才,豪取功名,入仕为官,十数载为民请命,是难得的清官好官。
其后远赴陕西平凉任平凉知府,因连年灾祸,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洛梁数次上疏请求朝廷赈济粮款,但因嘉靖皇帝沉迷修仙炼丹,痴迷于长生不老,国事尽被严嵩父子掌控手中,屡次驳回洛梁的奏疏,眼看着名不聊生,饥荒四起,洛梁心有不忍,私自开仓放粮,终遭惨祸。
洛梁虽死,却仍是平凉百姓、嘉州父老乃至天下人都敬佩的好官。
而洛安阳的母亲也随之自缢而去,洛安阳被庶母徐氏带回了嘉州,且说起这洛安阳的庶母徐氏,也是一个义女子,嫁与洛梁不过一年,便横遭此祸,但她仍独自将洛安阳抚养长大,不辞辛苦。
只可惜嘉州的父老不知晓洛安阳母子回乡的消息,不然便是举城抚养他,吃千家饭,穿万家衣,也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
还得多亏了冯德伦,虽说他棋力尚还不济,与程白水的对局也大概率会是以败北结尾,但好歹从另一方面为嘉州棋坛做了贡献。
当卢孝直等人去往拾花馆找到许韶台时,确实也是大吃了一惊,一个昔日的围棋神童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开青楼,若不是冯德伦有这么点消遣,还真就被他躲藏了起来,所谓大隐隐于市也并非没有道理。
而当卢孝直等人正准备道明来意请他出战程汝亮时,许韶台却还没等他张口就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好似老早就知道他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当时许韶台旁边坐着个青年书生,看着许韶台同意出战程汝亮的事,满脸堆笑。
书生后面还站着两个青年刀客,样貌俊朗威武,不似普通的习武之人。
卢孝直既是嘉州棋坛领袖,自然面面俱到,而且这个青年书生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不然也不会有两个青年刀客随身保护他,而且还是许大公子的座上客,所以卢孝直当即向那青年自禀身份,一副想结交的姿态。
若是个嘉州本地如许韶台一般的俊彦,自然是欣慰不已,谁知那青年一开口,便带着些徽州口音,笑吟吟道:“在下徽州程汝亮。”
当时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所幸许韶台是个明白人,当时便忍着笑意向众人解释道:“我与程白水乃是幼时好友,家中长辈又是故交,如今他初来嘉州,自然会下榻我这拾花馆里。不过我既答应了诸位,定会不辱使命,也好杀一杀这外乡人的锐气,让他见识见识我嘉定男子的风采。”
外乡人指的自然是程汝亮,不过他和一番话也与卢孝直同来的马诸陵听得十分舒坦,大笑不止,赞他不愧为许老先生之子,更不愧为嘉州的好男儿。
虽然当着程汝亮的面请许韶台对付他确实有些难为情,但既然人家心头敞亮,说话也不避着自己,有君子之风度,卢孝直也不会小人心腹去猜度他们,于是便把此事给定了下来,由许韶台出战与程汝亮的第二局棋。
不过许韶台仍提了个要求,说是之前与程汝亮有过对局,但只下了四十手不到,如今棋谱尚存,虽然程汝亮有小小优势但不足以盖棺定论,所以他想与程汝亮在嘉州父老面前结束此局。
卢孝直等人见着嘉州居然还有如此气度的后生,势弱而不屈,大有当年家公与鲍景远对弈时的风范,不禁赞叹不已,对他的要求自是无所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