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这一晚上一直睁眼到后半夜,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借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月光,他往前挪了挪,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
朱清和虽然吃饭的时候不怎么斯文,但是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不打呼不磨牙,靠在一起,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阮穆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低笑出声,前世家人为他张罗了不少名门贵女,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哪知他的心里却住了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没忍住对着那张唇压了下去,不敢多停留,快速离开,翻身背对他躺下,双颊一阵热,身体虽然青涩,可是一颗心已经承受不住这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最终还是敌不过对朱清和身上淡淡味道和体温的贪恋,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情不自禁地贴上去,睡得安心而又舒适。
第二天朱清和醒过来的时候,阮穆已经不再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起这么早,想到以后少了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心里也是五味陈杂,穿好衣服上学去了。
而在墙角处静静地躺着一个袋子,没人发现它。
第27章
朱清和走到半路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转身快步往山上跑,这会儿满山的野酸枣熟了,北京那么繁华的地方应该不大能见到这些东西。
阮穆与他来说是新人生中的一个意外,阮穆虽然话不多,性子也很冷,却让他觉得自己灰白的世界里被点缀了一抹暖色,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熬。
阮穆要走了,他一切照常未免说不过去,铺子里卖的那些东西阮穆肯定看不上眼,只有这山上长的野酸枣还有些新奇,更何况这东西浑身是宝,多吃点对身体好。昨天光顾着睡觉,竟然忘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动身,但愿还来得及。
朱清和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两手麻利地往下摘,里面结的好没被虫子给坏了,他太急了些,抽手的时候胳膊上被划了道口子,连眼睛也被扫了一眼,用力地眨了眨,待那阵酸疼过去,半眯着眼继续忙活,摘的差不多,他赶紧抱着衣服往王老师家跑。
从山上到王老师家不算近,他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一路跑的两眼发黑,到了门口看到双眼发红的王老师,心里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气喘吁吁地问出来:“王……王老师,阮,阮穆呢?”
王咏梅吸了吸鼻子,笑着说:“现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了,你还在外面跑什么?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就胡来。阮穆……他跟他爸走了不久,这会儿应该到村口了。”
朱清和拍了下头,真是傻,在村口等着多好,现在没时间了,他气还没喘匀,撒腿就往村口跑。额头上的汗流入眼睛,传来一阵刺痛,他用力地甩甩头,此刻什么都听不到了,唯有自己像是敲着小鼓一样的心跳声。
终于看到了,他认得出来那道略显模糊的身影是阮穆的,微微发涩的喉咙里吐出破碎没什么力度的声音。咬着牙,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近了啊,马上就要到阮穆身边了。
可是就那二三十米远的距离,阮穆坐进车里,他清楚地听到发动机响的声音,他大喊了一声:“阮穆……”
可惜,车开走了,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点消失不见。心里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觉得挺遗憾的,毕竟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
年少时的友情最靠不住,岁月一消磨就什么都没有了,再见只会有第一相见时的别扭。他转身往回走,到了大槐树下靠着粗壮的树干发了一阵呆,而后还是走到王老师家,脸色因为剧烈奔跑变得惨白。
王咏梅今天正好没课,正在屋里备教案,眼里的泪忍不住往下掉,为了又是很长时间见不到的儿子,还有那个……她没想到朱清和会再次回来,听到声音,赶忙抹了抹眼睛,回头看着一脸错愕地人,笑着说:“阮穆刚走,我就开始忍不住想了,别笑话老师。”
阮穆将衣服里的酸枣倒在不碍事的地方,无比认真地说:“王老师,你为什么不回北京呢?那里多好,在我们这种穷山沟,要什么没什么。其实真正想念书的没几个,他们的爹妈是怕他们放了羊做了坏事,这才给报名的,我知道您是真心想我们有出息,但是……哦,这是我摘的酸枣,我想北京应该挺少见的,就想着给阮穆带点,没想到没赶上。王老师,您吃,这可是好东西,您别觉得酸,吃几个就越吃越开胃。您也别难过了,等过年您就能去看他了。”
王老师被朱清和这笨拙的安慰方式给逗笑了,拍了偶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担心,老师很喜欢这里。对了,阮穆走的时候说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了,他往你家里留了个东西,让你好好收着,要用在正经地方。这小子,我好奇问是什么东西,他都不舍得告诉我。好了,时间不早了,就算你是好学生,迟到这么久也不好。”
朱清和笑了笑,拿起衣服要走,这是裁缝新做好的,铺在地上有些脏了,王老师要给他洗,他哪能答应,趁老师不备,抓着就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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