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追进屋里赶紧把两人分开,皱着眉问:“先别吵,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钱达佑照旧一肚子的气,扯开嗓门吼,指着朱玉田骂:“怎么了?问你家男人,我好心帮他办事,瞧瞧惹得这一身骚气。朱玉田,今儿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真还比不上你那大小子,比你更狠,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在外头,这会儿你别想着回来。”
朱妈终于听明白了些,疑惑地问:“是清和?你们把清和怎么了?”
钱达佑冷笑一声:“老子用下三滥招数教训儿子,倒让我被朱清和打了一顿,嫂子,你可瞅瞅,你那小子可是要我的命,招招都下狠力气,不把我打死不甘心。”说着就把外头的衣服给脱下来,脊背上,肩膀上都是醒目的红痕,看得出来确实是下了狠手打的。
朱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指着朱玉田说:“你……他好歹是你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难不成你还想弄死他才甘心?达佑,他才十四,你做什么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朱玉田重新坐下来,沉声道:“不许去。达佑,我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毒,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待,这打不会让你白挨了。等厂子的事落下来,我会和我大哥说,让他多给你点好处。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能害你?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让弟妹给你用热水敷敷,明天我去收拾这混账东西。”
钱达佑冷静下来也顾着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再来他还想搭着朱家兄弟也跟着过两天好日子,也不好闹得太难看了,闷声说了句:“我这打可是给你们挨的,明天你得跟我去看大夫。”
朱玉田连连保证,这才将人送走,回来却是睡不着了,坐下来和脸色不好看的朱妈说:“得了,别在那摆臭脸,你要是真疼他,当初撵他那会儿也没见你有多护着他,现在又装什么好人?你给我安分点,这事你以后别管,也少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来往。现在看出来了吧?那小子阴毒着呢,指不定将来还会回来收拾咱们。睡觉,明天一定要把拆窑的事情定下来,说成啥也不能让那钱进了他的口袋。”
朱妈五味陈杂,她心里哪能一点也不惦记?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以后真有个事,怎么开得了这个口?要是真能沾上大哥的光也算了,就怕人家心里压根没地儿装他们,不然年年从里面套那么多票子,怎么会一两张也舍不得给?只有朱玉田这个傻子相信,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觉得这事不对劲,明天还是去看看吧。
朱清和回到屋里看了眼重新走风漏气的窗户,低头将炕上的石子清理干净,回头看到缩在角落里睡的正香的狗崽子,无奈地笑了,用脚轻轻踢了它一下:“你这是什么派头?还得你给我看门,你架子摆的大,我给人揍死你都不吱一声,明天断你的粮。”
也许是物极必反,它妈那么彪悍,它就很懒,成天除了吃睡拉撒什么闲事都不管,反倒朱清和跟个孙子一样整天伺候着。狗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朱清和忍不住说:“等着,肥了我就宰了你吃肉喝汤!”
也不知道这时候是几点了,他重新躺在炕上,只觉得累,闭上眼就睡着了。每天这日子过得就和打仗一样,神经绷得紧紧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麻烦事等着他。
所谓的动员大会不过是在大槐树下摆了张桌子,朱玉良特地挑了放学的那阵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着漫不经心站在那里的朱清和说:“大家伙也知道,现在每个村都在争企业在自家地头上落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点福利和多个能赚钱的地方?我也是一心想为大家办件好事,谁知道清和这孩子不懂我的用心,还一个劲儿地跟我对着干。我都教训过他爹了,父子俩哪来的那么深的仇,把话说开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不他爹都同意他搬回去住了,他还这么犟。”
不过看过昨天那一幕之后,众人心里都有别的心思,谁也没开口,朱玉良见没人附和,心里一阵凉,继续说道:“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你们帮着我给朱清和做做工作,大家伙的利益不能让一个小孩子给毁了不是?人家博西的车已经在村子外面等着了,只要咱们把这事给定下来,人家立马拆,这两斤猪肉当下就给大伙发。”
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骚乱,总有人忍不住馋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朱清和,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开口:“清和,你还小,和你爹发什么脾气?以后正儿八经遇到事的时候你就知道离不了大人了。别因为你,害的我们也吃不上肉。我觉得大福说的有道理,他昨天也是急才和你动手,不过你也没吃亏。人还是得有点分寸,你说不是?”
朱清和面色不变,声音沉稳却又生凉:“既然婶子这么大方,那咱们把房子换下,你住了我的窑洞,我住你的院子,到时候你说拆就拆,我绝没意见。”
那人当即闭嘴不说,开玩笑,要是换了,一家子人住哪儿去?守着两斤猪肉又不能遮风挡雨的。
人都是这样,很多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能想清楚,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人最后还是会屈从与那二斤猪肉的诱惑,什么道理早忘到后头去了。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俨然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朱玉良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站出来数落,却被朱清和一句话给顶了回去,无奈中只得拉下脸来数落道:“清和,这是和长辈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我以前也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胡搅蛮缠?站在你面前的都是长辈,他们日子过得不容易,亏你还是念书的,尊敬友爱他人没学过吗?”
朱清和不咸不淡地说:“大伯说的真好笑,我拿自己的家去尊敬友爱他人,换成大伯,你能行?怕是也不见得这么大度吧?别当只有你自己精明,别人全是傻子,我早打听清楚了,拆我的窑就得补偿我钱,大伯倒是好打算,一句让我回家,这补偿款落谁口袋里了?咱们心知肚明,也别说骗鬼的官话了。我等大伯再叫人半夜来砸我家的窗户,反正我逮一个往死揍一个。”说着满脸邪笑着看向缩在人群中的钱达佑,故意高声道:“达佑叔,你说是吧?我那棍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清和这么一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还不停徘徊的人全都表情怪异地看向朱玉良,心底的那股怀疑又开始冒头。连本该属与自己侄子的补偿款都想吞,村里财务更是大把大把的钱,应该把柜子都装满了吧?怪不得昨天朱清和说朱玉良家里有的是票子。
一时间众人将矛头全都指向朱玉良,毕竟钱达佑那满身的伤做不来假,还有那躲闪羞愧的样子更说明是真的。
富满婶当即开口嘲笑说:“我说你们这些个大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牟足劲欺负一个孩子,还半夜去吓唬人,这是反被打了真是笑死我了,清和,打的好,这种心思不正的就该打。自己都是有儿有女的,怎么好意思做这事?钱达佑,我想问问你,以后你出去可怎么见人?”
钱达佑见众人全都盯着自己,一张脸埋得极低,他昨天晚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行,可现在做也做了,能有什么办法?只盼着这事能早点落实下来,朱家兄弟俩能把当初答应自己的许诺给实现了。
罗有望从厂子里办完事回来,见大槐树下围着热热闹闹的,还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朱玉良坐在那里给开会,笑着说:“哟,我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村里开会,村长见谅。这开什么呢?”
富满婶两手叉腰,幸灾乐祸地笑:“开村长派人砸人孩子窗子的会呗,你们以后可当心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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