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妈顿时急了:“那怎么着?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亲弟弟,他还能亏待了你?我听说了,你姑父要去办公室里上班,到时候你也去,当个小领导也成,慢慢往上爬。对了,他给了两千块钱,正好把欠医院的钱给补齐。”
朱玉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直接伸手道:“给我拿过来,我看看。”
朱清亮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迟早要交到医院的,有什么可看的?看厚厚一沓子票子捏手里是什么感觉?”
朱玉田喜滋滋地点了几遍,叹息道:“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摸到这么多钱,媳妇儿,你说清和有多少钱?得用麻袋装吗?”
朱妈笑着说:“听说买那个矿花了几十万呢,用麻袋哪能装得来?得用大车斗子拉才行。老天真开眼,看咱们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现在让咱们享福了。让清亮先拿去交人家钱,等出院了,咱们再去找清和,跟他商量商量,也给咱们修个新房子住。”
朱玉田从里面抽了两百块给了朱清亮,示意他出去:“去交吧,这个让我喝点小酒。还是咱们老朱家的人有出息,你知道这说明什么?是咱们老朱家的祖宗们显灵了,不然咱们哪儿能有这么好的事儿?等我回去,也让那些瞧不起我的龟儿子们看看,老子是有钱人,他们还有本事和我玩大的吗?我搬座钱山压死他们。那小子呢?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来看我一眼?他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咱们,他要是早点说,我还能帮他张罗张罗,管管人。”
“孩子还要上学呢。你一会儿也少说清和,顾及下清亮,这孩子心气高呢,当心他心情不好。这样也好,说到头来还是清亮有福气,上面还有个哥哥能靠,张嘴等饭吃就行,要是换了别人,还没这么好的命。我现在啥也不盼,清亮也能出息些就好了,成家立业给我抱孙子,我这一辈子就没什么好盼的了。对了,你那两百块钱得给我,我还得应付家里的开销,我回去告诉人家就不剥核桃了,还得买两身好看点的衣服,老板的妈穿的跟叫花子一样,多丢人呐。”
朱玉田不答应:“一会儿你去清亮那里看看还有没有剩,这钱是我的,我还要靠这个赚回面子,好好的赢一把。”
朱妈当即变了脸:“你这人是过日子重要还是这张脸面重要?清和去学校了,咱们找谁要钱?和那个阮穆?我看他就不自在,他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没的说,你找清亮要去,我这里你别想。要不是刚才怕不够交住院费,我还要多拿两张。”
说话间朱清亮从外面进来,朱玉田追着问多少钱,朱清亮懒懒地躺在一边的病床上:“全交了,一毛没剩。妈,朱清和就给了你两千?不可能吧?是不是你藏起来了?我吃那茄盒子没味儿,你下去给我买炒面,要肉炒,再放根火腿。”
朱妈这会儿也火上头了,站起来粗声粗气地骂:“吃了我的脑子吧,没钱吃个屁?一个一个地全往自己口袋里塞,全给我拿出来,柴米油盐全得钱,我给你们偷去?”
朱清亮无动于衷,住院费再交一千就够了,剩下的八百他还想留着带女朋友去玩,肯定不能交,转头眼神凉凉地瞪着朱玉田:“把钱拿出来,还想着赌,当心下次直接把你送棺材里去。”
朱玉田怕越来越壮实的朱清亮,这小子什么时候都光顾着吃好的,自己打不过,只能不情愿地掏了一百出来……
第79章
朱清和回学校的那天正好是周日,回宿舍稍稍收拾了下,刚要出门去图书馆查会儿资料,从外面进来的舍友随口说了句:“朱清和,外面有人找你。”
他走出宿舍楼,看到站在树底下的周维申,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你有事?”
周维申被他这么冷冷的一问,心里的一片暖意瞬时变得冰凉,他楞了楞说道:“我昨天去招聘会了,有不少用人单位,好多还是吃公家饭的大企业,我看了两个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方,没决定去哪儿,想和你一块去看看。你喜欢哪儿?”
朱清和往前走了两步,周维申很快追上来,一直到略显偏僻的地方,朱清和才开口冷冷地问:“我哪儿也不去,周维申,我和你说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知道,我挺不喜欢你这个人,不想和你来往,你应该在你的学校找个能说得来的朋友。”
这话挺伤人的,但是朱清和是真的不想和他有所来往,周维申一次又一次的心存侥幸将自己的排斥忽视,以至于今天的全部爆发。
周维申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他淡淡地问:“为什么?谁都可以和你做朋友,为什么唯独我不行?我哪里得罪你了?”
朱清和抬头看了眼灰蒙的天色,嘴角泛起一抹玩味:“也许你上辈子得罪我,所以现在我看你不顺眼,我还有事。”
周维申抬头看到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急切道:“我,我……”喜欢你,这句话终究没办法说出口,他没有这个勇气,他不想让朱清和更加的厌恶。这种在众人眼中怪异的感情,没有十分的把握,他暂时没法应对被拒绝的可能和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
在他们离校之前,学校特地开了大会,校领导叮嘱他们在外要注意人身安全,利用自身所学结合实际情况多做与社会有意的事情,在校外这段时间不得损害学校形象……底下的学生正忙着交头接耳,有对外面环境的向往还有担忧,而有的人对实习接触社会有些抵触,一天都沉着脸,不想回家。
朱清和在一边看着他们复杂的心情觉得十分有趣,他本该和他们一样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也许是因为几十年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经历,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与他来说是件极为遗憾的事情。大会后,他将宿舍里的被子卷起,日常用的东西收到柜子里,只将这几年他摘抄在本子上的相关历史资料和在书店买的书给带上,这些与他来说是最为宝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