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菱眉头皱起。
……
车夫大骂,显然是急了。
马鞭落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同时传来的是车夫的咒骂。那一句“再不使力,就抽死你这死马”,让她颇有些不免有些不喜。
掀起帐帘,她探出身子,一看:马车右轮陷入泥坑,左边也卡在车辙中。
车夫手把马鞭,抽到拉车的马的臀部——那片伤痕累累的皮上,有多了一道血痕。
那匹马垂着头,连喷粗气,汗湿了毛皮。多日来行程不断,上山下坡,它早已疲惫不堪。强撑着蹬腿,却还是使不上力。
莫名让她觉得,同是命里悲凄。
……
车夫又一次挥动马鞭,她却只能旁观——甚至,还不敢下到地上。
遥遥看着侧后方路上,过来一乘马书生——看容貌竟是过去相识。
脑海中闪过城门口的一幕,她一怔——盘木青,他怎么会跟来这里?
只看着他也一愣,一人一马逐渐靠近,看得出的欣喜在他脸上浮现,看不出的纠结在她心底沉淀。
“安菱,这几天可让我好找!”
他靠近,一句话带着些……委屈!
……
“你!”她终于开口。
“是我。”他很快接话。
“盘木青!”她有些气愤。
“唤小生何事?”他故作不知。
“萍水相逢终一别。”她隐晦告诫。
“别去又相逢更是有缘!”他顺话接上。
“令尊若知此事,必会追究!”她搬出他人。
“可今日事及从前事,家父犹不知。”他微微一笑:“安菱姑娘,那天,你为何不辞而别?”
她听了,冷笑,却更显娇艳:“那日说了,一壶酒酬谢,酒后各自分别。小女子未曾食言,你一书生,没有遵从父命‘寻师游学’,却到了这山间,如何还有底气,反过来责罪!”
他一时无语。
倒是车夫一声吼,打断了他的思索。
“熟人叙什么旧,没看到车陷泥里了!”
……
盘木青苦笑,止住了闲谈。
借了马力,马车很快脱困。杜安菱正想道谢,却不料盘木青先她一步,落马上车,到她身边。
“盘公子,请慎重!”她作势要拦,却不料他将马缰往车辕边一系,直接入了车里来。
“安菱姑娘,妳可知这几天,我怎么过来的?”随意坐下,他一笑——可对上了她的目光,又低下头。
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皱眉:“你何必跟我谈这些!”
“京城一见,便知姑娘博学多才。不因他人改辞色,与他人,大不同!”盘木青避开她追责的目光,语气逐渐变了:“小生一时脑热,就问了,去丛山……”
“莫说了。”
止住接下来的倾诉,杜安菱心中忽然纠结。
看着他,长叹一口气。进了车厢,唤一声“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