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惊叹道:“价值这么高?”
方泓墨解释道:“只因迭戈急着要离开明州,那几家大商户便趁机压价,并非那船货物本身有什么问题。”
赵晗皱眉道:“真是奸商!这与乘人之危有何不同?”
方泓墨却扬了扬眉头道:“这也难怪他们,为商之道,本就是低买高卖。你如今是站在迭戈这一边来看,确实觉得他们缺德。若非他找到我,很可能这一趟就要血本无归了,他又是抵押了房产投入全部资金做的海贸,回去后恐怕立即就会背上一身债,再难有翻身之机。”
“难怪他这么着急找你来了。”
方泓墨道:“你可知道生意场上的争利,有时比战场上更为残酷无情,虽无刀光剑影,却一样凶险,一样可以杀人于无形。时有商人因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自寻短见。”
赵晗摇头慨叹道:“做生意虽然不能一味讲究人情,却也不能太过唯利是图了。给别人留条后路,又岂非不是为商之道?”
两人议论了会儿,方泓墨接着又道:“你问我这三万两是借来做什么的,其实是用来采买本地货物,好让迭戈带回吕宋去卖的。我与他商定,两次买卖的总利润五五分成,下半年他会再来明州,到时我们再行结算。”
这样做的好处是玛格丽塔号能在几日内即出发,而方泓墨并不急着赶回去,亦无必要贱卖这批货物,方家在明州有库房可以存货,亦有商铺可以销售,只要三个月内售出一半的货物,就能把钱还给江尚儒。若是全部售出,即使迭戈不回来找他,他亦有丰厚利润。
而迭戈只要把在这里采买的货物运回去卖掉,不光能收回成本,还有富裕资金支持他继续跑海贸。
赵晗听完点点头,这么做确实是双赢的,且泓墨承担的风险并不大。
迭戈与多斯桑托斯等人所住的客栈虽然也是较大的客栈,但里面住了不少海外船员,且位于城东靠近码头处,往来人员显得杂乱、良莠不齐。
所以昨日方泓墨在明州城内另外找了家长春仙馆住下,离开江府后就将赵晗送回下榻之处,接着带上范思源,赶去城东,再接上迭戈一起采购货品与出航所需补给。
他们在明州呆了几天,方泓墨每日在外奔波,最终办妥一切,玛格丽塔号上满载丝绸织品瓷器釉陶等货物,补给充足完备,第二天就要远航吕宋了。
当晚,方泓墨订了明州城内最负盛名的帆影楼,为迭戈送行。迭戈两次因方泓墨相助,才得摆脱困境,对他十分感激,席间多次敬酒,方泓墨起初也是高兴,与他对饮了几杯,之后便借口不胜酒力不喝了。迭戈也不介意,自管自喝个痛快。
第二日天气晴好,风又大,迭戈清早出发,临行前紧紧抱住方泓墨,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什么都没说,红着眼圈登上了玛格丽塔号。
目送玛格丽塔号离港,方泓墨对赵晗道:“这些天我都忙着帮迭戈,没空陪你,今日终于得闲,可以陪你游玩,你想去哪里?”
赵晗却没什么游玩的兴致,微笑道:“你忙了多日,不休息休息吗?”
方泓墨见她神态微显疲惫,不由讶异问她:“昨晚没睡好吗?”
赵晗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早晨起来有些不适,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方泓墨眉头微凝,回忆昨晚,在帆影楼为迭戈送行时她就没吃多少东西,当时只当她是怕发胖才吃得少,现在想来,大概当时她就觉得身体不适了,他竟没有察觉。
他转身对范思源道:“内子有些不适,我这就带她去看大夫,范公子若无其他安排,便乘另一辆车先回长春仙馆吧!”
范思源点头,与他们告辞后转身上车。
方泓墨带着赵晗上了另一辆车,命车夫赶往明州城,找大医馆去看大夫。
赵晗见方泓墨面带忧色,便劝道:“你先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反胃作呕,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可能是好事。”
方泓墨不觉纳闷:“怎么还会是好事了?”
赵晗含着笑,凑近他耳边,悄声道:“我小日子推迟了好些天了,也许……”
方泓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地问道:“有了?”
赵晗轻摇头道:“也不一定,才迟了几天而已,先看了大夫再说吧。别空欢喜一场。”她自己也是昨晚刚想到这个可能,但只怕是场空高兴,才没对他说,方才见他担忧的模样才说出来的。
但方泓墨已是满面喜色,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迟早的事,不管有没有,先提前欢喜起来也无妨。”
赵晗见他这般,不由笑着摇头,只觉他真是傻气,这事还有提前欢喜的吗?
到了医馆门口,方泓墨扶着她下车,一路入内都是嘴角带笑。
赵晗瞧着他,忍不住笑话他道:“从来到医馆看病的都是愁眉苦脸的,哪有像你这样嬉皮笑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