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亦是湿的,那阵痛却仿佛永无止境,一下刚结束,她刚来得及喘口气,还没缓过来,接着又是一下!
方泓墨在外间就没坐下过,一开始是凝眉负手而立,到了后来不知不觉双眉紧皱,双手握拳捏得死紧,阿晗,阿晗……
她是如此要强的人,却都忍不住痛哼出声,实在是这过程久长,忍得了一次十次,哪里忍得了百次千次!
这两三个时辰,像是百年一般漫长。
忽听里面婴儿啼哭之声,十分响亮,方泓墨惊喜之极,就见一个婆子掀开门帘出来报喜:“恭喜大少爷,喜得千金!”
方泓墨心中欢喜,示意丫鬟给她一把喜钱,又追问道:“阿晗呢?她也好吗?”
婆子笑嘻嘻地收好喜钱:“大少夫人好着呢!老奴要去向老爷报喜了。”说着便出门往四宜居去向方永康报喜讯去了。
方泓墨舒了口气,听着里面婴儿的啼哭,在门外焦急地踱了几步,忽然见牛婆婆从里面出来,却是一脸肃然,没有笑容,招手叫来从露,低声问她催产汤药是否煎好,若是煎好了便立即端来。
从露应了声便急忙往外跑。
方泓墨见牛婆婆神情严肃,再听她说要催产汤,不由心中就是一沉。牛婆婆吩咐完从露便要入内,方泓墨大步跨到门口,问道:“牛婆婆,阿晗怎么了?不是已经生了吗?为何还要催产汤?”
牛婆婆用极快的语速匆忙道:“一胎双胞,第二个胎儿横生,催产汤是备用的,大少爷您安心候着吧。”说完便转身入内。
但瞧牛婆婆这神情,又叫备用催产汤,明显是第二个胎儿生产不顺,让方泓墨如何安心候着?
林氏过来陪产,这会儿见他惴惴,便劝慰他:“牛婆婆经验老道,不知接生过多少回了,是淮京城里出了名的神手,她若是让你安心候着,就一定能顺顺利利的。何况还有楚大夫在呢。”
方泓墨点点头,但他在外间不知里面详情,眼看着天色渐暗,耳听得里面一次接一次的痛苦哼叫,又有两个稳婆不断呼叫用力之语,却又不能入内,心中犹如受缚困兽于狭小笼中不得而出般愤怒而焦灼。
催产汤端进去没过一会儿,忽见韩氏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是他第一个出生的女儿。
韩氏额头上尽是细小汗珠,虽极力保持平静,眸中仍有压抑不住的忧虑,出来就叫丫鬟再去厨房取参汤来。
方泓墨就守在门口,见母亲这般模样,无心去细看女儿,匆匆间只瞥了一眼她粉红色的小脸,就急迫地问道:“母亲,她如何了?”
韩氏低声道:“第二个胎位不正,牛婆婆用手推着,好不容易才顺过来,但阿晗生这第一个时耗尽了力气,生不动了。”
闻言方泓墨便想进去,韩氏急忙阻拦:“哎,不能进去的!会沾晦气啊!”
方泓墨哼了一声,闪身绕开母亲,一掀门帘,大步迈进里屋。
他一个重生之人,连死亡都经历过一回了,还会怕什么晦气?!
若说这生产之血不净,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有哪一个不是沾着这“不净”之物出生的?屋里的阿晗为生下女儿已经吃足了苦头,此时又情况危急,叫他如何能在外面干等着听消息?
屋里婆子们见他忽然入内,不由哗然,两个稳婆见状不由皱眉,但又不好硬赶。
韩氏将襁褓中长孙女交给林氏抱着,自己急忙跟着泓墨进屋,嗔怪道:“你这会儿进来不是帮倒忙么?两位婆婆都忙得脚不沾地,你就别添乱了。”
方泓墨却朗声道:“你们不用管我,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不会打扰你们,你们也别白费力气来说服我出去。你们只管尽心出力,若是今日能保母子平安,报酬翻三倍!其余诸人都有赏。”
他这番话一出口,稳婆与婆子们也就不再喧哗多言,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手头上那份事。
韩氏无奈,泓墨的性子,她最清楚,他进也进来了,此时无论如何是没人能劝得动他出去的,或许除了阿晗吧……
赵晗见他突然闯入,惊讶之余,心底还有几分欢喜与安慰。她嘴角扯了扯,一个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方才拼了命的用力,这第二个孩子却始终生不下来,她现在动一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朝他笑笑。
方泓墨快步走到床边低头瞧她,满额的汗水沾湿了她的鬓发,几缕乌发黏在额角,澄澈清润的双眸失去了平日的神采,眼皮微微半阖,显得疲惫无力,这付孱弱苍白的模样,让他顿生怜惜,伸手握起她的手,只觉她的手绵软无力,又冷又湿,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又不知道能对她说什么,只能柔声轻唤她的名字:“阿晗……”
赵晗温柔地望着他:“别担心,我再休息一小会儿就有力气了,这会儿肚子都不怎么疼了。”
闻言牛婆婆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宫缩无力才会阵痛减缓,时辰若拖得久了,对母子都不是好事,所以她才要大少夫人喝下催产汤,如今只有等汤药生效了。
方泓墨目光只凝注在赵晗脸上:“阿晗,你嗓子都哑了,我给你倒杯水喝。”说着便起身去倒了杯水,回到床边用右手托起她头,喂她喝了几口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