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迟来的官员并不为自己的迟显得着急,他的脚步缓慢而稳健地迈入太和殿的红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走到朝臣们站出来进谏的地方,他双膝一弯,朝着高台上天子归了下来,原本清朗无比的嗓音添了几分沙哑:“臣独孤柳,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燕秦忙道:“爱卿请起。”
独孤柳走的时候穿的是这身朝服,回来的时候,仍旧是同样的穿戴,只是他的样子,却和走之前和变化颇大。
离开京都之前,他的气色很好,脸色红润,中气十足,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个十分康健的年轻棒小伙,但现在的独孤柳,脸色苍白好似艳鬼。
而且认真观察的话,可以发现,独孤柳的脚步十分虚浮,之所以看起来和常人一般稳健,是因为独孤柳走得特别的慢。
燕秦为出去一趟就病怏怏的独孤柳赐了座:“来人呐,给独孤爱卿搬把椅子来。”
独孤柳要回京,自然是事先通知了小皇帝的,所以一向没有多余凳椅的金銮殿额外多了把椅子,燕秦话音刚落,便有人把那把置放在阴影处的椅子搬了出来,就放在独孤柳行礼的正前方。
独孤柳也没有推拒,谢过了皇帝恩典,便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一向喜欢和皇帝们对着干的言官便跳了出来:“陛下,这于礼不合。”哪有臣子随便坐在金銮殿的中央呢。便是那位四朝元老,皇帝也是让人安排了一把椅子,叫人坐在旁侧,好和其余文武百官对仗整齐。
独孤柳一直深受小皇帝偏爱,这一点他们也知道,但是小皇帝再偏爱一个臣子,也不能胡来啊。
燕秦眼神凉凉地看了眼自己的言官,他向来是不大喜欢这些脾气臭的硬骨头的,但这会自己还没说什么,这些言官就蹦出来,实在是居心叵测。
他的椅子,爱让谁坐,就让谁坐。这些喜欢同他作对的言官实在是讨人嫌。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处置言官的好时候。要知道先皇那么个风流任性的人物,被言官气得跳脚了,还得忍着。不过说怕被按上一个暴君昏君的名头。
燕秦没有太多那方面的顾忌,但为着独孤柳着想,他还是决定按捺下来,暂时把说话的言官当做不存在。
“独孤爱卿,你且说说,先前那些时日,你在山溪都郡所经历的一切。”
独孤柳便用简短的话把山溪都郡的那些日夜辛劳简要带过一遍,他说的轻描淡写,只有真的经历过那一些的人才知道那些时日有多么的艰辛。
在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贡献之后,独孤柳着重地强调了自己的遇袭之事,他还再一次地感谢了小皇帝,若非他派出去的太医妙手回春,他怕是要死在山溪都郡,再也回不了京都。
独孤柳话音未落,先前出声说“于礼不合”的言官早已安静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闷不做声的样子,像是先前从来没有什么人站出来表达过对皇帝偏爱的不满。
他只以为这是小皇帝对独孤柳的过度体恤,哪能料想,这么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会呈现出这种虚弱状态,是因为他遇了刺杀呢。
皇帝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底下的朝臣:“被刺杀的,不仅仅是独孤爱卿一人而已,除了独孤柳之外,孤派出去的信使,也被人杀死,抛尸野外。他的尸体被人杀死后随便扔到了乱葬岗,又教人刻意引诱野狗分食之。”
在得知独孤柳被所谓皇帝信使刺杀之后,他便派人去查,果然在路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待到从一处乱葬岗找到信使身上的信物,和未被啃食殆尽的骸骨后,他才知道,其实那信使并未背叛他,而是被人谋杀,还没有到独孤柳跟前,便死在了半路上。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便在朝臣们脸上梭巡着,似乎是试图通过他们的表情,把幕后黑手同某位朝臣建立起一种亲密的联系。
但每个朝臣表现得都十分正常,极个别的倒吸一口冷气,又极其义愤填膺地说:“天子脚下,竟有如此凶恶匪徒犯上作乱,定需严惩!”
说是说的好听,这严惩,也得他们抓到了人才是。可独孤柳只见到了那刺客一面,纵然他天赋异禀,一下子就把刺客的样貌给画了出来,但教人十分失望的是,燕秦的人花了大力气,寻到现在,刺客的毛都没有寻到一根。
大燕的疆土辽阔,想要在茫茫人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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