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善诚在船上的几天晚上接连做了噩梦,董小宛那番话总是缠绕在他心头。像他们这般每天睡在刀尖上的人,果真不该安家立业。
他做的噩梦不是看到妻子送丈夫上战场,就是看到那独守在闺房,抱着孩子的少妇日日担忧在战场上的夫君,以泪洗面。
而他就像是看到自己未来的妻子一样,虽然面容模糊看不清容貌,但自己的心里真是揪心般的难受。
你说说他们这些武将,哪一个不是生来就放在战场上锤炼,真正能成家立业的都是少数。
就连他的外婆,也是生下小舅舅后,在月子期间,外公顾维钧又上了战场成日担忧落下了顽疾,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
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家和国是真的难以两全的。
楚善诚身后的伤也还严重,每日董小宛来给他上药都轻手轻脚的。
他常常会看着董小宛愣了神儿,想到她那天所说的巾帼一样的女子,心里总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常常会想,董小宛的思想真的是看的很通透,通透的不像一个女子。
只是不知,她会对他们这样的男子怎么看,会不会也有巾帼一样的胸怀可以包容他们?
不禁在董小宛上药的时候,轻笑出声。
董小宛手上加大了力气,笑骂道:“我给你上药呢,有什么好笑的!”
楚善诚的伤口,被董小宛大力一抹,刺刺的疼,楚善诚立刻就没有笑容了,疼的又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董小宛也意识到,似乎是下重手了,恢复了轻手轻脚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到底在笑什么?”
董小宛心里也是想找点话聊,不然楚善诚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好不容易笑一次,她还真的挺好奇的。
楚善诚叹了口气,“昨天被你一番话说得,我觉得得把给我的兄弟们找媳妇这件事提上日程,不然他们怕是都要打光棍一辈子了。”
董小宛从窗户里瞥了一眼在船尾互相打情骂俏的吉元和小梅,“至少一个是不用愁了。”
说着,朝两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楚善诚把埋在被子里的头抬起来,也往窗外看了看,吉元和小梅两个人都倚靠在船杆上,有说有笑的,吉元还从怀里翻出了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小梅看的满脸高兴。
不由得发出感慨:“我本来以为吉元这个傻大个得最后一个呢,谁承想,人家会哄女孩子高兴,我之前还真没瞧出来他有这能耐。”
“傻人有傻福吧,两个人都傻乎乎得。”
“不过说句实在话,吉元还真是对我家小梅不错,昨天晚上,小梅有点晕船,吉元忙前忙后得给她跑腿照顾她。”董小宛说话得语气里甚至都带着欣慰。
“我现在吧,稍微有点能接受这件事儿了。”
楚善诚带了几分笑意看董小宛,说道:“你不过才十六岁得青葱少女,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嫁女儿挑女婿呢!”
董小宛“嘿嘿”了两声,她本来年纪就是大,前一辈子都活到二十二了,总归比楚善诚这个不知道二十都有没有到得毛头小子多活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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