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有见识的小老头,你伯伯与你父亲也不是,你伯伯是个傲慢的人,凡是得不到抓不住的,他就不予承认,所以他不了解爱情;你父亲则偏执顽固,凡是他不知道的,无法理解的,就分文不值,所以他不懂得敬畏。”
“无人不可被取代。”简文儒笑了一声,“这是句屁话,每个人都是不可被取代的,你伯伯掌权,你爸爸引领了音乐的新时代,我被淘汰不是因为我的确是错的,小远,是因为我的时代过去了,在我的时代里,你爸爸才是一文不值的小东西。”
“你也一样,你可以看轻自己的价值。”简文儒慈爱的抚摸着孙子的脸颊,“你可以以此为理由更努力的成长,可那不是拖你后腿的借口,别退缩,你应该告诉他,不要畏惧失败,也不要畏惧拒绝,如果你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跟信任,那你又要让他怎么爱你。”
老人家总是累得很快,今天的阳光很晴朗,晒在身上格外温暖,简文儒的声音渐渐变得含糊不清了起来,他松松垮垮的垂下眼,慢慢闭紧了,没过多久就睡熟了,轻轻打起鼾来。简远这才恍然从对话里惊醒了过来,将毛毯盖在了爷爷的身上,自己则走到了旁边的琴房里。
他又弹了几遍那首曲子,这次的感觉已与之前茫然的心境大不相同了,可曲子还是有点差错,于是简远就像是第一次弹琴的那时候那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弹奏着,终于有一次,他将整首曲子从头到尾的弹完了,不再磕磕绊绊。
像是整个人忽然沉浸在了海水之中,那些水并没有压迫着他的胸膛,恨不得把他爆成海底的人肉烟花,更像一个温柔的怀抱,洗去他的疲惫与混乱。思想仿佛轻盈的舞动跳跃着,滑出了对感情的迷恋与失措,他挣开了所有的束缚——
这首曲子不像他创作的任何一首。
直到弹完了,简远才忽然意识到了,他本想把这首曲子录下来的传给顾云开听得,可当他彻底的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就感觉到大事不好了。
简远很擅长演奏技巧,这么形容也许不太合适,可他喜欢炫技,不少人认为音乐应该返璞归真,也有人认为技巧颇为重要。简远对此毫不在意,他觉得该用什么就用什么,感情、技巧,合适曲子的弹奏方式才是最重要的。
他那样的专注,乐谱已经被他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坐在这白色的庞然大物面前,浪漫的余音刚从他的指尖蹦出,徐徐而温暖的,像是金黄的蜂蜜,黏稠而清甜。那整首曲子流淌而出,萦绕在整个房子里,几乎每个音符都在窃窃私语他对顾云开的爱慕,仿佛每个节拍都整齐有序的挨个上来砸他的脑门。
它们大声的嘶吼着这热切狂乱的爱意,像是暴风雨一样蠢蠢欲动着,准备摧毁跟破坏一切防御,恨不得不择手段的撕碎对方的铠甲与礼貌,然后两个赤身裸体的灵魂将彼此紧紧拥抱着,揉作一体。
这太露骨了。
他一定会听出来的。
简远垂下了头,他的手指尖都几乎颤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爷爷的有几句话其实是出自歌德的《浮士德》【应该是这个,我看太久了有点记不清了。】
第60章拥有
爱情向来都是不理智的。
温静安是如此,被爷爷煽动的简远也是如此,他显然头脑发热的买了当天晚上的机票,在家收拾了行李箱,与母亲简单的告别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要去约顾云开,两个人散个步,看个电影,然后在他小公寓前面的公园坏掉的喷泉口互相亲吻,最后回到他的破公寓里让顾云开听这首曲子。
心脏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可炽烈的爱意又像是恶魔的爪子一样要活生生撕挠开这具躯体。
顾云开比他要成熟的多,成熟的意思往往代表着思考的更多,更社会,更冷静,更世故,也就更斟酌谨慎,所以也就意味着……什么都没做。并不是说顾云开没有选择尝试,他给简远发了短信,发了语音,期待了那首曲子的演绎,他甚至告诉简远自己下了个钢琴APP。
他并不是没有被顾见月的话激励到,正是因为激励到了,他才会理智的意识到顾见月说的那个顾云开不是自己,而她也从来没有认识过简远。
没有了解,自然也就不知道简远到底有多好。
并不是说顾见月说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不够客观,不客观的对话固然在感情方面有值得感到欣慰与感动的地方,可是却不能作为理性参考。顾见月对他没有听自己的条件感觉到有点愤愤不平,尽管忙到没有空来逮人,可是她风雨无阻,不管白天黑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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