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阳,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
他们同乘一辆摩托,逐夜凉为他启动加热系统,他带逐夜凉去看郊外的核电站,他们找老太太做一碗面片儿,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聊禁忌的话题。
“叮咚,你的愿望已记录在案。”
一间放映厅,屏幕亮着,上面是老旧的黑白画面,岑琢记得那些字,迪士尼,愚蠢交响乐,1929。
那是在大兰。
“要把伽蓝堂的旗帜插进连云关内……让所有人知道伽蓝堂的名字!”
“岑琢,你有我。”
那是在北府。
四周是震耳欲聋的巨响,逐夜凉覆在身上,砂石在空气中嗡鸣,火焰在熊熊燃烧,咫尺处是一双光学目镜,沉静得像一口深潭。
第一次心动,那是在太涂。
眼泪从长睫上滑下,一滴、两滴,没落在地上,而是打进宽大的金属掌心,为了接住这些泪,逐夜凉几乎单膝跪下。
“我可以杀光乌兰洽的人,屠城,只要能平息你的怒气。”
“你不用考虑一个机器的感受,我愿意为你去杀人。”
那是在乌兰洽。
蓝色的天,蓝色的水,逐夜凉追寻他而来,缥缈得像一个梦。
嘴唇贴上去,金属和水,有讨人厌的锈味。
一个破釜沉舟的吻,一次濒死的体验,让人目眩神迷。
那是在兰城,肉身神曾指着岑琢的心脏,用一种同情的眼神,以一次无声的神谕,早早预示了未来。
“为什么……要爱我?”
“为什么让我知道你的爱?”
那是在兴都,逐夜凉说:“你知道你爱的是个什么人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不小心,就会把你撕得粉碎!”
岑琢那时没懂这些话的意思,只牢牢地念着一句——“我们是飞鸟与鱼,永远到不了对方的彼岸。”
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可做不到,满脑子都是逐夜凉,那具可恨的骨架子,即使落到这步田地,他还愚蠢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希望他回来。
希望他爱他。
“喂……”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岑琢狠狠地一抖,“谁……”他惊恐地扯动锁链,“是谁!”
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拖着脚,慢而沉重,岑琢尽量往后退,核心囚舱里有另外一个人,无声地潜伏在黑暗里,一直在虎视眈眈。
一只手,骨瘦如柴,冰凉地摸上脸颊。
岑琢强忍着没叫出声,屏住呼吸,和那家伙隔着短短一段距离,对方的鼻息喷在他脸上,粗鲁的,把他的脸摸了一遍。
“是新人。”那家伙低语。
岑琢瞪着眼前的一团黑。
那个鬼魅一样的声音说:“你们为什么喊同一个名字?”
同一个名字?岑琢从恐惧中冷静下来,他指的是“逐夜凉”,被救走的那个人也喊过他,像自己这样,在黑暗中绝望地攀援过一份希望。
“你知道之前的人,”岑琢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一把干枯的嗓子:“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