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不光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他又是谁?他想不起来了,对于自己的来历也一无所知,往深想了就头疼,疼得像是有虫子在钻脑子,在里面不停地啃噬。
不得已,他暂时放下了回想。
目光落到阿滢的身上。
之间她在数钱,数得无比认真,每一块铜板都无比珍视,小心翼翼擦拭着上面的尘灰。
她难不成想要将他给卖了?换钱?
看她很爱钱财的样子,数钱的时候,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就那么点钱,数了一遍不够,还要再数第三遍,第四遍。
瞧她好生爱惜的样子,为何要将钱给翻出来,原本是欣喜的模样,不防她忽而转过来看着他。
男人闭上眼,瞧不见她是个什么样的神情了。
是不是果真如他心中所想,她想要将他卖了换成银钱?
若是果真如此,妄图反驳,可是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若是她真的将他给卖了,又该如何反驳?
只听见她叹了声响,是对着他的方向。
又听见她说,“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呀。”的确是对着他说的,品了品话里的意味,是他想的那样?要将他转手给卖了。
只可惜他如今手不能提,纵然她真的将他给卖了,他也不能做什么。
只得忍耐。
后半响听到她把罐子给埋放回去的声音了,掀开眼皮子看,那堆银钱还摞在小方桌子上。
不多时,阿滢埋好了。
她看着这堆攒了许久的积蓄,分了一些放在家中,到底是出门去了,捡来的男人没有身份对牌,怕出问题,阿滢只好孤身出门去。
她居然还落了锁,是担心他跑掉,还是担心她留在家中的银子被人给顺走?
就这么家徒四壁的地方,难不成还有盗贼光顾么?
阿滢带够了钱,又到了上次借马的地方,那马贩子见到她喜笑颜开迎她,乐呵呵说道,“姑娘,又来借马呐?”
上次那匹跑丢的马叫阿滢赔了半个月的银钱,心疼死了。
她说,“嗯呐,来借马。”怕一来一回,时辰过长,那个男人撑不住,万一死了,唉。
“姑娘来看,我这的马匹多呢,上次你借的黑马也有,同一窝生得,跑得快又听话,保证不颠人。”
阿滢的目光扫过那匹黑马,她凑近了看,怎么那般像上次她借走跑丢的那一匹,难不成自己跑回来了,马贩坑了她?
“这马怎么...”
“哎,是不是跟上次姑娘借的那一匹一样?一窝生得咧,就要这匹罢?我给姑娘牵出来,看在姑娘是常客,就给姑娘少些钱,这次就要姑娘三十文罢。”
且不说是不是那一匹,见到黑马她就来气,阿滢可不敢贪这十文钱,若是这马跟先前那匹一样的倔脾气,半道给她跑了,又得赔钱!
“我不要,我要换一匹。”她指了指一旁的红棕马。
这一去一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跟着来的郎中,要了好高的出诊费,阿滢才鼓起来的荷包瞬间就瘪了下去,她都快要心疼死了。
阿滢还算是机灵的,郎中请到家后,先叫在外头等了等,她进来给男人脸上抹了点尘土,瞧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这才将郎中给带进来。
“这原是我的哥哥,前些日出去采买粮食,半道遇上了祸事,被伤着了。”
郎中乍见男子的伤势险些不敢把脉,就怕是什么人,要犯之类的,寻常人家哪里就能伤成这样了。
阿滢年纪虽小,倒是很会周全。
郎中听了她的话,倒是放心了不少,掏出脉枕给男人把脉。
感受到被手被人搭上来,又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她拿钱是给他请郎中了?
为什么这么好心,瞧着她好舍不得钱财,竟然给她花销。
难不成如她所说,是兄妹。
不对,纵然他脑子记不清了,也有稀薄的感知在,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无比的陌生,这名女子他从未见过。
她那套说辞,应当就是糊弄郎中所言。
“气息紊乱,内伤严重。”郎中掏出银针给男人针灸,吊住他的气,帮他接断掉的经脉。
“这得敷药吃药,细细养着。”
阿滢心里盘算着银子,“多久能好啊?”
郎中收了脉枕,“说不准,瞧着你家哥哥底子不错,药用得好,那就快些,药用得差些,自然也就慢些了。”
好些的药定然差不了银子,阿滢说,“那....便紧着好的药用罢。”呜呜她的家底都给翻出来了,若是治不好这不是伤心嘛。
“好咧。”郎中说。
阿滢跟着郎中又折回去了一趟,抓了半个月的药回来。
她的荷包刚塞满,一个子都不剩了……
他听着小姑娘坐在门边,边扇风熬药边拖着腮帮子唉声叹气,“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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