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贵妃在文帝面前一副温柔可人模样,在奴仆面前却傲慢蛮横,一不合意,甚至施以酷刑,据闻曾逼死过不少的宫女內侍,是以,萧月白素来不喜那韩贵妃,韩贵妃想必是要为颜珣寻个良师,从未在意过他的前程,却反是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他。
前一世,他初见颜珣,颜珣已坐上了太子之位,代病重的文帝宴请群臣。而今,颜珣不过是二皇子,上头有太子颜玙,下头有三皇子颜玘、四皇子颜环。眼下,他们俩人又身在牢狱,不知何时能出去,怕是要费些功夫,颜珣才能登上皇位了。
萧月白思及此,瞧着颜珣略生倦意的面容,道:“殿下,现下天色夜了,你且歇息罢。”
颜珣以蕴着水汽的双目,望着萧月白道:“先生,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他停顿了下,颇为羞赧地道:“其实我有些怕黑。”
前一世,颜珣在萧月白面前一贯目无下尘,满身流淌着天家的傲气,即使为他所迫都身姿昂然,不曾低下过头颅,萧月白从来不知颜珣竟还怕黑,不由失笑,见颜珣一脸羞赧,他收起笑意,脱去身上的外衣,在自己身下铺展开来,而后躺下身去。
颜珣依偎到萧月白怀中,双足尽量远离萧月白受伤的双足。
不过须臾,萧月白便听到了颜珣有规律的呼吸声,他怕颜珣着凉,将颜珣拢紧了些。
颜珣身上传来的伽楠木的香气漫在萧月白鼻间,使得萧月白亦生了困倦,他一面透过狭小的天窗,仰望着外头被铁栅栏切割成细长条状的夜空,一面暗忖道:颜珣身在狱中,不知现下韩贵妃是何打算。
忽地,外头有指节敲击声窜入萧月白耳中,敲击两下后,稍停,又快速敲击三下——是子昭!
萧月白登时倦意尽褪,瞧了眼怀中沉沉睡去的颜珣,低声唤道:“子昭。”
陆子昭在外头应道:“公子。”
萧月白吩咐道:“子昭,你且去查查太子有何破绽。”
陆子昭应下了,又弹指将一瓶伤药从天窗送到萧月白面前,愤愤地道:“属下听闻大皇子的人伤了公子的双足,这是府中最好的伤药,公子快些上药罢。”
听陆子昭语调气愤,萧月白宽慰道:“我无事,你快些去罢。”
“是。”陆子昭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萧月白知晓自己的双足不过是皮肉伤,未曾伤到筋骨,怕惊扰了颜珣好眠,也不去取药,只收紧了手,将颜珣抱得更紧了些,一阖上眼,便睡去了。
纵然身处牢狱,周遭腌臜,这一觉却是萧月白有记忆以来最为安稳的一觉。
第7章起·其三
天色尚且昏沉,只东方现出一线白光,这白光自是落不进牢狱之中。
有一人手执着一支烛台蹑手蹑脚地进得大理寺牢房中,烛光打在他面上,衬得他的眉眼愈发稚嫩,面颊圆润,好似一个白面团子,温软可爱。
他行至其中一间牢房,见颜珣睡在萧月白怀中甚是吃惊,萧月白虽三元及第,但如今不过一介布衣,而颜珣却是天子血脉,纵然萧月白是颜珣的先生,也不应过于亲近,如此这般实在不合规矩。
片刻后,他收起思绪,压低声音唤了一句:“二皇兄。”
颜珣睡得正沉,自是未听到来人轻唤,倒是萧月白闻声醒了过来,萧月白抬首望去,凭借烛光,瞧了良久,才忆起来人,来人乃是四皇子颜环,较颜珣年幼一载,前一世,萧月白只在颜珣登基之时,见过颜环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