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我一样也没碰过。可是按大明律,主母的陪送就该嫡庶诸子均分,我们衡哥是不图他的,你老就不疼疼你小孙子跟云姐?”
崔榷也说:“刘氏能有什么嫁妆。他家陪送的庄子还是在府城外的,当初进京时不就嫌那庄子来回不方便,叫人卖了吗?再就有个书坊,去年也叫大水冲了,里面的书都冲成纸糊了,倒折了咱家不少本钱。”
老夫人闭了闭眼,整个身子倚在椅背上,疲惫地说:“我知道你们当老爷夫人的,看不上我这个病老婆子,我说什么也不算了。不过燮哥才是咱家承重孙,那继室的、庶出的都不能跟他比。我跟你爹商量了,别的在你手里,我做不得主,但老宅的房地契跟他娘的陪送是我收着,我就做主给他了,你们谁也别跟他抢!”
“母亲,燮哥他懂什么!你把这些给他,岂不就叫他挥霍了——”
崔榷又气恼又无奈地叫了一声,崔老夫人蓦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珠瞪着他们,竟闪着一股慑人的光:“东西我已经让张婆子送家去了,你们也不许再要回来,不然不光你儿子会告状,你娘我也能叫人去衙门告状!”
第17章
崔燮带着家仆、证人一去不返,赵员外夫妇在家等得心焦,吃饭都没滋没味的。
他们的小孙子赵应麟也没吃好,净听着祖父母和母亲夸崔公子这里好那里好,数落他读了这么多年书也不懂事,看见人家小公子受欺负不知道帮忙,还跟着一群长舌书生说人家坏话。
他自己也知道怪错了人,长辈们教训时就只好听着。可是听了一顿饭工夫,崔燮还没从衙里回来,三位大人轮流说话也不觉着累,只苦了他一双耳朵,听的那些话都快冒出来了。
最后还是他爷见崔燮太久没回来,才饶了他一回,吩咐他:“你是个童生,在县尊大人跟前还能稍微有点面子,去衙门里看看你崔家哥哥,别叫那刁奴颠倒黑白,害他受委屈了吧。”
赵应麟低声嘟囔着:“他那么能说会道,哪儿会受委屈。这才搬过来两天都没有,你们都快忘了亲孙儿叫什么了,一进门张口闭口地小公子……”
说归说,他跑得却是极利索,三两步就出了大门,朝街前走去。还没拐出街口,就见着一群黑衣皂隶,如狼似虎地直扑崔家。后面还跟着几个书办小吏,背上背着不知什么东西,也一语不发地闯进门去。
怎么着,刚进衙门就要抄家了?
不会是因为那仆人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偷东西,县尊老爷要治他一个诬告,叫皂隶回来抄证据吧?
赵应麟吓了一跳,连忙整整头上方巾,迎上去问书办:“这位大人,我是本县童生赵应麟,是崔家的紧邻,却不知崔家主人出了什么事?诸位到他家有何贵干?”
那小吏倒是出乎意料的和气,见他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主动答道:“原来是崔公子的高邻,我等都是奉大人之命,来替崔公子洒扫庭院的。赵公子只管安心回去吧。”
……难道那位崔公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县尊见了他就爱,想要收他做弟子?不然就一般的苦主,县尊也不至于关照到要替他收拾院子的地步吧?
赵应麟满腹疑惑,见那些皂隶不肯多说,只好回去禀了祖父母和母亲。赵家长辈也不清楚细情,只疑心跟锦衣卫有关,再往深处猜却猜不着了。
赵员外一拍大腿做了主:“管他什么事,快派人去他家看着些,别让那些衙役碰坏了他家的东西,偷拿了财物!”
不只他们一家,近处几家老邻居都被这些进进出出的皂隶惊了出来,有胆大的派了家人过来帮忙,有的只是远远看着。连林先生书塾里那些学生也出来看,见赵应麟也在那里盯着家人干活,便挥手招呼他,问他里面出了什么事。
赵应麟说:“约么是那位崔公子得了县尊大人喜爱,县尊派人给他洒扫院子来了。”
一名同窗羡慕地说:“他是这进士第的主人呀,有做京官的父亲,难怪这么得大老爷抬爱。”
也有人冷笑道:“京里来的又能怎样,咱们读书人靠的是肚子里的学问,又不是有个好爹就一定能考得取。”
一个年长的童生低声道:“我倒觉得方才那个仆人未必说谎,或许他家里给他备的就是那样的东西呢。他在家打骂弟弟,触怒父母,被送到老家反省,结果不仅不思反省,还把家长派来教训他的仆人捆了送官……别看他现在威风,哪天他家大人知道这事,要就教训他了!”
赵应麟撇撇嘴说:“我就不信他家里人能不爱他,我爷这才认得他几天,就恨不能替他爷奶养孙子了。”
再说这要不是刁奴欺主,他哪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捆人上县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