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晚了一步,叫万指挥家一口气订去了锦云、福寿两个班子。邵娘娘家也订了一个兴安班,我打听着英国公张家和梁公公家也订了,不知是哪个班子。而且那戏扮出来是晚上看最惊艳,他们恐怕不肯匀给咱们家。”
高太监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对这些民间的小把戏根本看不上眼儿,不以为意地说:“不过是个三国戏,哪家不会演,非得看他们的不可么?你斟酌着办,咱们自家过得热热闹闹的就好。”
他虽这么说,高肃却不敢轻忽了这事,挑戏班子时都先问问,会不会居安斋那样式的妆容和演法儿。
问着问着,他自己忽地一拍脑袋,明白过来:居安斋请的都是不大出名的戏班子,排出来的却是从没有过的新鲜戏,那不得是他们自己出的主意吗?
叫他们东家来问问就是了!
居安斋的老东家在乡下,少东家却住在崔府上,那家他还去过,跟崔家的小监生也曾谈笑风生……就从崔家下手,叫崔监生帮办此事,岂不比他自己找一个小商人省事?
他也不怕麻烦,宵禁之后又悄悄地乘着小轿到了崔家,把他从崔家二老的正堂里喊了出来。
崔燮一见他便有些歉意地说:“大人那花水还没得呢。若是这时候就急着用的话,我家脂粉铺里倒有些外国来的真正花水,明日就叫人给你送去?”
高肃道:“不用不用,咱不是看那个来的,是来找你帮个小忙——
他连茶水都不喝,迫不及待地说:“你可知道他们居安斋七夕办了个选美会?那会上将戏子、小唱们都打扮得和仙女儿似的,演的也和仙女儿似的。我家太太就好看个新戏,我也想孝敬二老,请那些班子中秋唱上一场,谁知那几家班子叫人包了。我正烦恼着这事呢,忽然想起居安斋的少东不是在你家住着?能不能叫他给我想个办法?”
……年轻人,你这算是找着正主了,晚会总导演就在你眼前坐着呢!
崔燮抿了口茶水,矜持地说:“高大人不必着急。三国戏都是从前元就流传下来的,想来哪儿有班子不会唱的?原先居安斋请的几家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班子,大人随意找一家,也都能唱的。”
高肃摇了摇头:“你们监生公子不能出去看戏,自是不知道他家那大会有多热闹。唱戏、唱曲儿的都打扮的跟天仙似的,眼那么大,嘴那么小,脸儿那么红……点着灯看的是画儿,灯一灭,人就从画儿里妖妖娆娆地走出来了——”
想起那画面,他都禁不住咽了口唾沫。看着崔燮那一脸平淡,仿佛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神情,带点儿微妙的同情和骄傲说:“总是别人家想不出那个法子,也弄不出那么动人的场面来。我家里也有美人儿大图,倒也能做出画屏,但就是弄不出那样天仙绝色的佳人来。回去跟家里养的唱的说了,她们也不会画那黑眼圈儿。”
什么黑眼圈儿,那叫眼线……
七夕晚会总导演、总策划兼总监制崔燮淡淡一笑,说:“这个眼线倒好画。我家店里新制了一种眼线膏,家里人正试用着,说是比用眉笔方便,也好上色。只要拿极细的笔或是柳条,蘸一点儿抹在眼上就行。
“至于那戏……小启哥虽然住在我家,可他年纪小,也懵懵懂懂的,想来大事还是他家大人订的,也许掌柜知道的还更多。明日我叫他去店里说说这事,大人甚时订了戏班子,只管着人告诉居安斋一声,让他们店家的人跟班主讲解排演法儿,演练好了再去大人家里,岂不更省事?”
高肃点了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一个锦衣卫百户、给皇上办差的男子汉,亲自过问戏班的事也不好听。”
不过问戏班,却得过问义母和内人的事:“你家卖的那‘眼线膏’是专门涂眼圈的?外头不都用螺子黛么,那膏什么的好涂吗?涂了好看吗?”
其实是比眉笔好上色,而且健康。这是他翻遍了化学书,看来的民国方子,用纯天然药材“猴姜”研成粉末做的。因为粉状的眼线没有粘性,他怕抹着抹着就掉了,研究了整整一章的化妆品知识之后,又挑了做口脂的甲煎香油拌和药末,搅成膏状。
口脂加了甲煎后就有光泽,不容易掉,还可以当指甲油抹。这甲煎又是药材加香油煎成的,能涂在嘴上,肯定没有毒性,只是加了油的不如眉粉好卸妆。反正当今女性化妆时都先涂一脸大白,粉底厚厚的,也算是有个隔离,多洗几次脸就下去了。
崔燮笑了笑,谦虚地说:“在下也不是商人,没的为了件货品就欺哄高大人这样一心关照寒家的人。那眼线膏好不好的,我再看两天,若好就叫人给大人送去,若不好还要请大人在外头寻了。”
高大人一拍桌子,铿锵地说:“我岂能不信你这读书人,信外头的奸商?我就在家等你的好消息了!”
他昂首阔步地走了,崔燮也回书房去找崔启,低声说了高家中秋要唱三国戏,得叫居安斋的人帮办的事。
崔启正在房里描着关云长水淹七军,叫那些波浪和光影弄得死去活来,出门遛了这一趟还没清醒过来,愣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明天我早晨就去跟计掌柜说,让他找个布置了全场的大伙计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