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得到消息,从延安府附近就往回走,现在可以已经出了陕西都司了……
他问崔梁栋:“今年陪老爷运米的有几人,带了多少银子、几车米粮去?”
崔梁栋苦笑道:“上回就被山贼抢了,这回哪里还敢带米!老爷把爷过年送回家的银子带了二百两,赶了三辆大车,带着十几个精壮家人、短工,生怕再遇上抢劫的。”
崔老爷虽不做官了,却还是这个只顾着自己好,不管别人怎么过的性子。幸亏过年时他送去的银子多,庄子上还有烧藜灰、做纯碱的收入,不然真能给他挖穷了。
他心里暗暗唾弃,面色不动,只点了点头:“父亲带走的人手不少,边关又有外祖接应,不至再出事。如今不正是春耕的时候?你要再抽人手去接应,恐怕要耽搁庄子上的农活,也没人服侍祖母、照顾两位小爷了。此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管着家里事,我请谢镇抚再拨两个家人迎父亲回来。”
崔良栋唯唯地应了,又问他朝廷大赦之后崔榷能不能搬回京。
崔榷身上的孝其实在运粮去九边前就已经服满了,这回再回来,就不用在墓前结庐守孝。如今天子又大赦天下,他既然已经算是免罪了,还用不用留在原籍为民,或是还有机会再回去当官?
崔燮抿着嘴角,神色幽深,长叹一声:“大赦只是赦咱们纳米之刑。依诏书上言,文官凡有涉及贪、淫、酷、暴及行止有亏者,依旧该发原籍为民。咱们老爷……”
他顿了顿,看着崔良栋,直将他一脸期待看成了无望才说:“咱们老爷在云南公私两犯都罪了,无论如何也难起复。不过衡哥、和哥年纪大了,得读书考试,他们兄弟都是寄籍在京里的,往后得回京考秀才,我还给他们在京里相了人家,成亲之后他们还得跟陆大人读书,搏个举人呢。”
除了崔榷之外,这个家别人都能回京,都还能有前程。只要让下人知道这点,知道他们该依靠谁不该依靠谁,哪怕崔榷和他隔着几百里路,是迁安崔府的主人,他也不怕这个祸头子还能再闹出事来。
崔梁栋的小心思转得极快,垂头应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们一定服侍好两位公子读书,叫咱们崔家再多出两位进士老爷!”
崔燮脸上这才微露出一丝笑容:“我这里也有两封家书,你替我拿回去。我兄弟们要读书,不能时时服侍在父亲、祖母面前。老宅那边还有几位姨娘,单住在那大宅里不安全,住我这边更不合适,你把她们接走,叫她们服侍老夫人去。”
原先老爷在孝里,不方便带着妾过去,如今都出了孝,倒不用怕他孝期间折腾出孩子,再给自己丢一回人了。
崔良栋连声答应着,自去雇车,带着几个本想要去接老爷的家丁,转天白日里就到老宅去接姨娘们回乡。崔燮倒也没忘了崔老爷的事,半夜把通往花园的月亮门一开,大摇大摆地进了正并在一起修整的花园。
花园正中有一座正在建的小楼,绕着小楼建有一带水渠,刚刚挖开,还没放水,四周堆着低矮的假山石。夜间月光粼粼,照在玲珑的怪石上,光滑的石面反射着白光,显得院子里亮飒飒的,石顶上坐着一个黑衣人,正拿着酒自斟自饮。
崔燮快步走上去,笑问道:“谢兄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谢瑛把斟满的酒杯递到他面前,抓着他用力一拉,把他拉到身边坐着,笑道:“你来的又不晚,我每天过来院里坐一坐也不累。等往后这小楼盖起来,我还待占了你这邻居的地界,搬到这楼里住呢。”
崔燮一杯酒下肚,便把崔榷勾来的烦气暂扔到脑后,笑着说:“这园子本来就是你家地方大,我家地方小,小楼建在园心,哪里占得着我的地方?等这楼盖起来,该是我占你的便宜,睡在谢家的地界上才是。”
第248章
崔、谢两人都是单人独户居住,家里又没个女眷,来往的再亲近也生不出事来。便是两人把花园中间的短墙砸了,重修作一座大园子,修园子的也只当他们官老爷嫌原先的花园小,两座并一座,好要个大的用。
至于园子中间那座小楼,倒不像寻常官人家建的戏楼、观景楼,而是一座小书楼。
就像崔燮在迁安、南关建的两座图书楼一样,楼上放书,楼下阅览。只不过因是自家的小楼,楼上藏书室里也放有长桌、沙发;楼下阅览室旁辟有两间客房,在外头修灶,通了火炕。
若有人在里头读书至深夜,就可以直接在里头休息,不用半夜开门出入。
两位国舅初次听说这小楼的规划时,就觉得这是给自己准备的。俩人自己吓自己,越想越真,吓得心凉腿软,又不敢跟父亲说,便偷偷进宫求皇帝姐夫授他们实职,叫他们不用再留在老师家里念书。
张鹤龄年纪还小,实是躲无可躲,大哥延龄却也将十七了,跪在弘治天子面前说:“臣如今该成家立业,为陛下驱驰,安能像外头那些书生似的锁在楼上看书?臣愿立刻披甲执剑,下江浙闽一带巡查,防备倭寇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