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天子瞠目结舌:“岂有求诸化外蛮夷的……”
天子不是很坚定,崔燮倒硬气起来,直言谏道:“既是天理,便是这天下不易的道理,人禀天地之道而生,法天地而学得的,都一样是天理。”
“陛下常见属国来朝觐的使者,可知其一样能通我大明文字,读我汉帮典籍,亦非茹毛饮血,不通教化之辈。除这些小国,海外极远处更有许多国家,国中亦有肯格物穷理的才子。倘能搜得其书籍,延致彼国才士,施夷长技以制夷……”
错了错了,这句话明朝还没有呢。
他摇了摇头,正要换个说法,却见弘治天子已低头思索起来了。
弘治与成化一样,都是脾气好、宽容肯纳谏的君主,唯一区别就是宪宗纳了之后不听不用,弘治更容易被朝臣劝服。
他有些为难地说:“海禁不可轻开。而且昔年三宝太监的宝船队出海,甚是劳民伤财。内阁且不说,刘副宪与兵部马尚书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刘大夏在历史上还有郑和资料的传闻呢。不过在他在朝里倒没听人议论这事,只是说起出海,连李大佬都有顾虑。这也是当初下西洋的船队太烧钱,几乎掏空了国库,把朝中诸公给吓着了。
不过他还年轻,熬得过那些老臣,总有实现抱负的一天。
崔燮便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温声道:“是臣无状,见陛下宽容,不知不觉便说多了。不过孟子曾说舜生于东夷,文王生于西羌,圣贤所出尚不必有常处,何况是能读书知理的才俊呢?若陛下肯召才、求书、命人寻觅海外良种,厚给赏赐,则宝船不必出海,而四方才士必踊跃来奔矣。”
才士来不来他不知道,但若能有皇上下诏求书、求良种,那些海商海寇们说不定就能联络上欧洲海盗,弄点儿数理化书,再把美洲、非洲出产的土豆、玉米什么的运过来。
大明见有的山药、芋艿产量也极高,但是不如红薯和土豆耐旱耐寒,秫、梁等粗粮也不如玉米高产好吃。
至于科学研究方面的书嘛……满国子监都是学生,平常也该算术课,多加个外国来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应该也学得过来。
反正国子监是五年制呢。
天子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也没有研究遗传基因的心思了,便叫人先引崔燮回去,此事等回头再议。
崔燮谢恩退下,还没举步,天子又命人取了绸缎,官袍、银锭、大明宝钞赐给他,奖赏他之前献上的农耕技术。
几个小太监替他捧着东西,司苑监王太监在前头引路,崔燮穿着青绿色鹭鸶彩绣补服缓步走在后头,容貌俊美、神色从容,行走时腰背笔直、步伐匀整,举手投足都有种特别的和谐韵致。
他从殿前走过时,文华殿东配殿窗后正站着一名戴瓜拉帽、穿大红织金衮龙袍的小小童子,凝神看着这队人从自己面前走过,低声问身边的太监:“那是什么人?怎么那么……那么好看?”
宫里出出入入的先生们他都见过了,最好看的是他的侍书官费先生,别的都是留着大胡子的官儿,这个居然比费先生还神气。
至于那两位背叛他们的甥舅之情,成天给他出卷子的国舅,他不想提。
身旁服侍的内侍有认出来的,便恭恭敬敬地答道:“那是成化二十三年会试、殿试两魁天下的翰林侍讲崔燮。”
两魁天下……那就是状元啊!
长得这么好看,还是状元!
这样的人怎么没当他的先生,叫那么严肃的王鏊先生当了右春坊右谕德呢!
小太子正觉着遗憾,众人身后忽然响起来道淡淡的,却含着令人信赖的力量的声音:“那位崔侍讲是刚从家乡守孝归来的。他离京之前就是两位国舅的老师,国舅平日出的那种卷子,就是崔侍讲第一个弄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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