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
他家里清贫,一向舍不得买连环画,可读书时也偷偷在书店里看过锦衣卫,后来又出了少年锦衣卫,刻画的两位国舅机警多智,他也是很喜欢的。
这回的塞上英雄录他虽没正经看过,却听说是国舅写的稿子,里面所记的英雄也不只是武将,还有前科状元王守仁,副都御史杨一清这样的文臣模范,他心中佩服,岂有不愿意的?
何况他也对崔学士闻名已久,想见见这位隐藏画技多年,直到被人弹劾才肯自曝身份的奇人。
严嵩特地换了身略新的青色直身,跟着徐才子到了崔家。
进到崔家书楼后,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世说新语》中,那个往诣太尉王衍的人,触目见琳琅珠玉。
文宗李阁老曾盛赞过的李梦阳,振诗文崇古之风的何景明,殿试时得弘治天子赞为“变今追古”的前科状元康海,书法大家祝枝山,诗书画三绝的唐寅、文征明……再加上引他到这座花园中的吴中诗冠徐祯卿,真令他感到了“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吉士,几乎不敢跟这些名人打招呼。
名人们倒是热心的跟他打招呼。特别是天天盼着卸任却卸不下的康海,全然没了刚考上状元时的傲气,挽着这位晚自己届,还只是二甲进士的后辈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那张沙发上。
严嵩受宠若惊,坐都不敢坐深了。
可这阅览室里摆的是迁安样儿的软榻,一坐下去屁股就陷进了羽绒垫里,借不上力,他就想起也起不来了。
徐祯卿拿着分给自己的稿子,极热情地要他看:“你看看这份!这是国舅们从黄河北湾采访回来的,写的是宣府副总兵白玉设伏引黄河水困住套虏火筛的经过,写的极逼真,黄河隆隆奔马之声犹在耳边……当初我们连写了几个月边城城接沙漠,如何干旱缺水,看着这有水的采访稿就是痛快!”
严嵩束手束脚地不敢接,只怕手不干净,弄脏了那印着彩画儿的高档采访本。
他深吸了口气,问道:“此处是崔氏书楼,我却还不曾拜访过主人,就贸然来此处看国舅的稿子,是否不大合适?”
李梦阳笑道:“严贤弟不必拘束,崔学士听说你今日要来,特地去请国舅们和谢指挥使来给你讲真正的边关风光,要晚些才回来。这塞上英雄录有底稿,有我们这些熟手,你只管放开写就行。”
严嵩略微放开怀抱,擦了擦手,接过了国舅的稿子。
国舅们的文笔果然朴实,比不上他们这些进士。可朴实归朴实,文章结构、内容也是照着高考作文的标准练出来的,详略停当,起承转合都有章法,只都是白话,不如修改后的经得起玩赏。
他看着国舅笔记中边关守将毫无修饰的,甚至有些词不达意的话语,却莫名生出了一片感动,低叹道:“边军如此质朴,却知道报国,咱们在京里已受用得比他们多多了,又岂能不用心为朝廷效力……”
正是如此!
几位正在写稿的前辈都扔下笔夸赞他心怀大义,堪作当今读书的典范!
这份稿子就交给他了,凭他一腔热血,必定能写出令崔学士和两位国舅满意的大作!
他们还有《锦衣卫之塞上风云》《少年锦衣卫之与子同袍》和《每日农经》要写,而且也好久没出去喝酒联诗,讨论文章变体的大计了,也是时候把手头工作交接一番了。
严嵩才刚入朝,就感受到了前辈们信任、爱重和无微不至的热情关照,成了大明画宗崔学士手下一员撰稿人。
到了晚间,崔学士与高邻谢指挥才带着两位国舅和师弟们到了藏书楼会见新作者。
严嵩忙随着众人站起来,看向他从少年时就常在漫画里看见的几位名人。谢指挥果然和画儿里的谢镇抚一样,只是年长沉稳了,添了些儒将风度,不似画里那么锐利;崔学士倒不大像那位通晓八国外语的崔翰林,比画中人更俊秀,也更有种令人不自觉信服的威严。
两位画中人物到了现实中,竟比他从前想象的更好看。他心里颇为激动,又看向崔、谢二人身后的少年人,想找找哪位是他熟悉的国舅。
他算着国舅们年纪应该也有二十几岁,不可能再是十六七的少年了,可在崔燮身后竟带着三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官员,分不出哪位是国舅,倒是他们身后又有两名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正符合了他对国舅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