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轻扣府门,须臾,门开,一门房探头询问道:“何事?”,那小厮道:“我是春归楼的伙计,掌柜命我将罗三少已欠数月的账单送于贵府”。说罢,递过一封信笺。
那门房接过信笺,摇头叹息道:“三少爷至今生死不知,账单倒是一张不落。”说罢,关门,向后院走去。
罗老爷正和大公子、二公子商议着上贡朝廷的织锦事物,忽闻门房来报,有春归楼的账单需老爷过目。顿时想起那失踪多日的小儿子,内心一阵凄苦。接过账单,缓缓打开,只听“叮当”两声,两枚钱币坠于地上,惊异的俯身捡起,端详一会儿,不禁奇怪地打开书信,片刻后,面色凝重道:“老大,老二,你们来看看”。
大公子接过书信,看得片刻,不禁大惊道:“父亲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守备大人这明显是要我们罗家灭族啊!”
二公子看罢书信,亦惊惧道:“父亲大人,这消息来得很是突兀,不知真假呐!”
罗老爷沉思片刻后,皱眉道:“凡事必有因果,老三闯的祸确实不小,此乃因,而守备大人的挟私报复,此乃果。我看,多半属实。”
大公子着急道:“父亲大人,可我们罗家那么大的基业,就这般放弃?”
二公子亦慌乱道:“父亲大人,您看是否按书信中所言准备起来?”
罗老爷沉声道:“再大的家业也要有命去守啊,命没了,什么都是一场空。为今之计,唯有按信中所言行事了。”
中州府府尹大人官邸后院,一辆马车缓缓停下,罗府管家下得马车,轻扣后院小门。
一家丁探头询问道:“这是府尹大人官邸,你来此何事?”
管家微一抱拳道:“这位小哥,我家老爷有一物件需交于府尹大人,烦请通传一下”。说罢,一封信笺连同一锭银子交于那家丁手中。那家丁掂了掂手中银两道:“你在此稍候”。说罢,关门向院内行去。
盏茶功夫,那家丁出来,向罗府管家道:“老爷已知悉,让你自行回去,到时他自会安排”。说罢,递过一方玉牌,管家小心接过,道:“劳烦小哥了!”微微俯身抱拳后,上车缓缓离去。
府尹大人段鸿章静坐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枚铜钱,轻声叹息道:“人情大于天呐,只是这次,恐要与闻海清这只老狐狸正面冲突了,容我细细琢磨一番......”。
中州城外官道上,一匹枣红骏马疾驰而过,扬起一片沙尘。马上之人乃罗家护院朱炳旺,此刻他怀中正揣着一封书信,向青州府而去。
青州府乃中州、徽州的首府,由青州府大司马郑怀仁坐镇统辖旗下两州府。
入夜时分,朱炳旺已风尘仆仆到得青州府。
落马后不待稍歇片刻,便来到大司马府邸前,一披甲军士拦住其去路,厉声道:“此乃大司马府,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朱炳旺抱拳道:“这位军爷,我来自中州,府尹段大人命小人至此,有紧要书函需面呈大司马大人。还请军爷通禀!”说罢递过一枚玉牌,那军士接过仔细查验,瞧得此玉牌上刻“中州段”三字,面色稍缓道:“你在此稍候”。
说罢,转身向府内行去。
大司马府厅堂内,朱炳旺跪于堂下,大司马郑怀仁端坐堂前太师椅上,一手执信函,一手捏着枚金钱,片刻后,对朱炳旺道:“回去告知你家老爷,本官已知悉,如信中所约,到时十里亭外自有安排”。
朱炳旺闻言叩首言谢,遂起身缓缓退下。
此刻,中州城罗家的十三座织造坊内灯火通明,织机传出阵阵“哗哗”之声,似乎都在忙于织造锦缎。其中一院内,十余辆马车上却装满了一筐筐的生蚕丝。一黑衣汉子轻声招呼众伙计用帆布仔细遮盖后,马车徐徐由后院行出。
罗府大院内,随着一辆辆马车缓缓行入罗府,众家丁纷纷卸下马车上的生蚕丝,小心翼翼搬入府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