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蓝守玉彻夜无眠。自从弄到那个双鱼甜白杯子,就老失眠。一失眠,就无聊。在施云眼里无聊透顶的失眠游戏“瓷睡法”,蓝守玉百试不爽。半夜起床,到客厅里,搬几件官窑,一起滚床单。说如痴如醉,一点不过分。看得有疑惑处,就翻出几本古玩老书,或几片瓷片来。好一阵地如痴如醉。
智能上网,排遣孤独的另一种方式。蓝守玉无法免俗。作为一味现代人的“百药”,他已经严重依赖于手机和网络。
然后独处,深居简出,疏于应酬。这令他文学圈子的朋友不解。
男性文友们,大约都找粉丝去了。世纪末中年男人那么不甘于寂寞。办公室贫嘴。玩手机“米聊”。去时事论坛灌水。热衷于参加小青年的聚会,那种被女生簇拥着的感觉,仿佛特别受用。
中年男人,尤其自诩为有文化的暖男,玩起装春天来,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守玉追寻“土豆天猪”去了?
还是去哪陪港姐喝“大红袍”了,不对是睡“大红泡”(“大红炮”)去了吧?
要不就是玩瓷器玩成精神病了?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坊间的各种传闻,且传闻大有燎原之势。
有女作家在一个微信群发帖问,“瓷痴”会不会像出家人一样“色戒”呢?结果一大波暖男回帖,美女,你确定相信“守玉楼主”“双鱼座青花”“色戒”?知道“守身如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知道“双鱼座青花”的性点在哪里吗?美女说,哪懂你们男人那些花花,我们白天是白天,黑夜还是白天,你们白天是黑夜,黑夜也是黑夜的,好不好?男人们说,哈哈,不都一样,黑白不分么?白天瞎操夜的心,“守身如玉”,是待价而沽,“双鱼座青花”的性点,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激发的,你看,人家满屋子的官窑,哪一件不是天下绝色?
是呀,当夜晚来临,面对满目的玉体横陈,眼花缭乱,是个男人都会疯掉。
面对朋友圈的传闻,蓝守玉唯有一笑了之。表里如一的男人。在外面,听朋友这么说,就笑。里里外来,坚持出世的风骨千篇一律的微笑,或者不苟言笑。
一切解释都多余。唯有清醒。
施云说坐怀不乱的男人都死绝了。
文友说,你让他换你坐怀看看。
施云顿时满脸都是三十女人快奔四十的表情。
柳叶萍说,作瓷之人眼里本无性别之分。真正爱瓷之人,并不在意“色”。当潮水退去之后,就知道谁在裸泳。
瓷友说,“青花”不是“色”?
柳叶萍不作声,翻出一堆元青花、永乐青花、宣德青花、成化青花、嘉万青花、康熙青花来,给大家普及“青花”的常识,说知道啥叫苏麻离青吗?啥叫平等青吗?啥叫回青吗?啥叫珠明料吗?
瓷友们就纷纷告饶,罢了,罢了,我们还是喜欢康熙的五彩,雍正的粉彩,乾隆的珐琅彩……
一群不识货的土包子!柳叶萍一边骂着,一边恨恨地转过身子,不再理会众人。
施云和柳叶萍是对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们坚持以个人的私密狭隘的人生视角,去观察世俗,万花缤纷也给看成凌乱了。
施云的文友和柳叶萍的瓷友也是对的。男人和女人互动存在,来自女娲和上帝的关怀,人世因此多色多调,没有谁能违背天意。
蓝守玉把对施云和柳叶萍的困惑,告知“影”,试图获得某种求证。“影”说,施云和柳叶萍,让你在爱情和欲望两者之间选边站队,说白了,还是自私。
本来就似是而非,“影”这么一教唆,蓝守玉困惑了。“影”给他讲鸠摩罗什。龟兹女王破了鸠摩罗什金刚身子,也还原了鸠摩罗什的人性。鸠摩罗什的悲剧,不在于他无法除去劣根性,炼成一尘不染的正果,在于当爱情和欲望降临的时候,却对功德恋恋不舍。面对情欲的干扰和诱惑,要么难得糊涂地闭上双眼呼吸,要么含恨而去,做一个自欺欺人的“清醒”者。
蓝守玉说,他原本想努力做一个清醒者,而不是鸠摩罗什。当他以清醒对清醒,问题来了他无法让自己清醒到底。
当一半清醒一半睡意时候,那一半清醒谁来买单?
于是,很多时候,他放弃了清醒,选择了难得糊涂。
就像那个失眠的晚上。
百无聊奈。百无聊赖的会客厅。百无聊赖的床和天花板。百无聊赖的网络。百无聊赖的难得糊涂。
蓝守玉总是在百无聊的夜晚,敏感地怀想起一些与生命有关的事情来。比如现在,夜晚袭来,他糊里糊涂地睡去,又糊里糊涂地随着黄昏升起来
他一开始,视乎仍在怀想“土豆天猪”和他的土豆和那群猪仔。
在最初的怀想里,那些土豆有着“土豆天猪”的模样,矮挫的,四肢粗短,腰板厚实,脸也晒成了灶台样的黝黑。似曾相识的模样。怎么那么像一个古人。不,一个老哥朋友。武大郎吗?“炊饼!卖炊饼!”有叫卖的,从街头过来,又渐渐远了。不是武大郎。怎么会是他呢?我们的“土豆天猪”虽说长相并不那么出众,但脑子灵光着呢,而且话那么多,似乎永远没完没了。你见过武大郎同潘金莲说过除“老婆,我卖炊饼去了,你把门锁上”的第二句话么?
那些猪仔呢?它们也和土豆混为一谈。睡了吃,吃了睡,当它们醒来,“土豆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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