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厮见姐妹,这魑魅魍魉就都出来了。老太太待我倒是慈爱,左右这府里谁是人谁是鬼谁连鬼都不是我都看分明,就不必歇着。”她垂头看了顾怀瑜手中的帖子,哼笑一声缓缓地说道,“安王府的帖子?”
“安王府那小子对你真是极上心。”顾怀瑜看妹妹绷着白嫩的小脸蛋儿冷笑,忍不住掐了一把。
“愚……不要掐我的脸!”顾六姑娘漠然冷酷顿时裂了,一双眼睛微微瞪起,圆滚滚的大眼睛努力冷冷看着面前笑得俊美逼人的兄长。
只可惜稚嫩的声音,叫气势微微不足。
“帖子怎么办?”顾怀瑜笑看妹妹红晕的小脸儿,又轻轻地点了一记笑问道。
“过几日叫他来受死!”顾明珠深深地痛恨自己如今小小的不能反抗的无力病弱的身体,用力地挥了挥自己白嫩的小手儿夺了兄长手上的刺金帖子,努力露出一个傲然的笑容来双手压在了帖子上,咬牙切齿地用力半晌,默默垂头看着手上半点儿没有叫自己撕开的帖子,顿时大怒丢在地上道,“贼子!”
竟然用这样厚的纸张来下帖子,不叫损毁,简直就是故意折腾人!
为什么不用好撕的信纸?
一定是故意的!
顾明珠默默在心里记了安王府一笔。
顾怀瑜看着用看仇敌眼神去看那帖子的妹妹,见她绷不住淡然超脱,哼笑了一声摸了摸妹妹的头。
并不发热,叫他松了一口气。
靖北侯顾府这一代共有三房,他与顾明珠出身二房,父亲顾远当年迎娶了宋王府的昌林郡主,生下二子一女皆为嫡出。
前二子皆如意,只到了唯一的嫡女顾明珠出生时,昌林郡因故动了胎气早产生女,顾明珠出生时就极羸弱,其间甚至还断了气,亏了当日有神医妙手回春,不然这个妹妹就要夭折。只是就算这样,顾明珠从幼时起的身体便病弱不堪,时常大病不说,几次都几乎救不回来。
虽然这几年顾远与昌林郡主遍寻贵重的药材给顾明珠补身子,顾明珠年纪渐长身子骨儿也康健许多,然而在顾怀瑜心里,这个妹妹还是要小心翼翼地护着照顾。
“想收拾他,什么时候不行,偏要自己恼怒。”顾怀瑜便笑着劝道。
安王府第四子与顾家素有渊源,只是传闻中对顾明珠一见钟情却并不符实。
许是久病成医,当年顾明珠一把药毒得那小子叫天天不应从此拜倒在妹妹面前抱着大腿哭出血的英雄事迹还在眼前呢,也不知谁这么缺德给说成心中爱慕,连安王妃都信了这话,还下了帖子来请叫儿子爱慕得只要一想念到就默默哭泣的可爱女孩儿见自己一面,真是作孽。得亏妹妹没有去,不然岂不是要吓死那小子?
“怎会为他恼怒,愚蠢的凡人罢了!”顾明珠哼了一声扭头,信手默默地抓住了兄长的衣襟儿。
顾怀瑜垂头看了看衣襟上少了几分血色的小手儿,目光落在顾明珠略有些单薄的春衫上,又看了看半开的窗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纵容地问道,“冷了?”
“并不!”六姑娘十分康健,对不起眼儿的小小的晨风完全不看在眼里。
“好好好。”顾怀瑜眼角眉梢儿都带着温润的笑意,见妹妹的小爪子依旧抓着自己的衣裳不放,不过是不动声色地将妹妹抱在自己的膝上护在怀里,低声含笑,墨色的眼微微弯起,喃喃细语般在妹妹的耳边说道,“是我来的匆忙,有些寒凉,妹妹叫我暖暖。”
他信手抱着小小的妹妹,看她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垂头轻轻地说道,“老太太到底对咱们一片真心,恭顺些就罢了。旁人,咱们不必理睬。”
靖北侯府并不和睦,顾远这些年带着一家人在洛城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也就罢了,京中两房都要掐成乌眼鸡了。
又有妻妾相争,嫡庶之争,若不是还顾忌老太太健在,谁会住回侯府来。
“母亲说父亲要封爵,封爵后咱们就搬出去。”
怀里的小姑娘一声不吭地听着,顾怀瑜却知道她听进去了,正哄着妹妹说话,就见外头帘子一挑,一个有些愁眉苦脸的丫头端着一盅儿带着淡淡甜香的汤水进来,见这丫头进来后对自己挤眉弄眼儿的,一脸央求,顾怀瑜只是笑笑。
他伸手接过了这汤水,就见碧色的瓷器之中翻滚着淡淡的红色的汤水,晨光之下,白皙的手指间的这小小的瓷器越发叫人移不开眼去。
白嫩的小姑娘警惕抬头!
“甜汤什么的,不要喝!”六姑娘扭头,飞快地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甜美的食物会叫人沉迷享受,顾六姑娘从不接受自己会被诱惑!
她是坚定能吃苦的姑娘!
“是给我的。”顾怀瑜轻轻挥手,叫那个松了一口气的丫头退出去,微微弯了修长白皙的颈子垂头啖了这甜汤一口,微微皱眉道,“甜了些。”
见顾明珠目光落在自己手上一瞬,他微笑轻声叹息道,“我不喜这甜汤,只是白放着却可惜了。”他顿了顿,将甜汤落在顾明珠的面前,柔声微笑道,“妹妹帮帮我?不浪费。”他微微一笑,无边的温柔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