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凉见她这一回吃了,脸色缓和许多,安静地看着她,看她吞了果子,又及时喂了一块儿。
皇帝到底忍不住低沉地笑了起来。
记忆里,仿佛总是戾气横生,吓哭各家姑娘的齐凉,从未有这样有耐心的时候。
昌林郡主在家里见多了儿子投喂女儿,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见皇帝笑了,一双明丽的水眸眨了眨,有些不安地问道,“陛下,我家老爷……”
别看郡主殿下在家里说得斗志昂扬一定能把顾远的爵位给求下来,其实她心里也很忐忑,见皇帝突然皱了皱眉,挥手叫御书房里的内监都下去,信手看着折子,似乎不愿提此事,她慌乱地顿了顿,这才鼓起勇气小声儿说道,“您要不要封爵呢?”
她担心得手里的帕子都扭得乱七八糟。
“你这样插手他的前程,他会高兴?”皇帝看着折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远的爵位是妻子与岳父求来的,这传出去,顾远这名声可怎么好?顾远心里会没有芥蒂?
“陛下?”
“你做得太张扬了。”皇帝淡淡地说道,突然合了折子看着手足无措的昌林郡主,眯着眼睛说道,“你事事要强,事事抢在顾远的前头,叫人都以为他得听你的,他的荣耀靠的不是他自己的军功,而是你与宋王府。”
见昌林郡主的脸都白了,一双眼睛都睁大,皇帝想到皇后都与自己旁敲侧击说起顾远的爵位,皱眉说道,“男子都有自己自傲之心,你折腾得满京都知道,他的脸往哪里放?”
靠着岳父妻子起家,这话好听?
若是没用的也就罢了,顾远却是靠着自己在前头拼命立下的功勋。
“我!”她在外头又见皇后又见宋王,顾远只是笑笑,从未说过什么,只是纵容着她,她从未想过这些。
“他自己的军功就足够封爵,就算你不做什么,该给的,朕也能给他。莫非你未入京前,朕就没有说过要封他爵位的话?”
皇帝突然冷了脸,在昌林郡主无言以对的畏惧目光里不耐地将折子往御案上一摔,似乎方才大笑的亲和都是假象,他俯身看着下头竟不能回答自己话的昌林郡主,缓缓地说道,“他是个男人,你是不是从未问及他的心情?”
若昌林郡主不是宋王独女,他随昌林郡主与顾远离心,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天底下蠢人这么多,皇帝能挨个儿提点?
皇后担忧昌林郡主的表情太过明显,他自然也知道皇后的心思。
有点自尊的男人,谁受得了这个。
“父亲很欢喜,说母亲把他放在心上,可开心了。”见昌林郡主眼睛里都是眼泪,又惊慌后悔得似乎要冲出宫去寻顾远,明珠皱了皱眉。
她想到顾远那张傻笑还很得意的脸,哼了一声仰头,见齐凉果然很有眼力地给自己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有全心为父亲,才能什么都忘记,全在父亲的事儿上。父亲前儿还与我说,他特别幸福。”这是顾远的原话儿,可不是她编的。
顾远为昌林郡主一颗心扑在自己身上忙里忙外,不知翘了多少天的尾巴了。
至于外头的非议,那都是嫉妒来的。
有能耐,你也去靠媳妇儿去呀!
对于一个分家后还想去岳父家里蹭吃蹭喝的顾二老爷,这简直都不是事儿来的。
“你父亲……”
“什么锅配什么盖。”湘怡县主十分不委婉地说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蠢蠢心宽的二爹,也养不出风风火火的昌林郡主。
她的话叫昌林郡主的眼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皇帝静静地看着,揉了揉眼角,却突然又想笑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断然想不到在外头行事硬朗的顾远竟然在家里是这么个性子,又觉得自己操心多了,不由叹气道,“罢了,是朕说得多了,顾远的爵位……”他见昌林郡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便摆手笑道,“到底是朕的堂妹夫,他自己有本事,王伯难得又什么这样上心,朕预备封他南阳侯,如何?”
“多谢陛下!”昌林郡主见爵位这是真的定下来了,顿时露出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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