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凉安静地看着她,只是一双眼睛却炙热。
“下个毒?”他轻声问道。
“不必咱们动手,你自己瞧着就是。”明珠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本是要显摆一下自己世外高人智珠在握啥的,却叫齐凉一个翻身把自己压倒在铺盖上。
两只小爪子求救地忽闪了一下,在青年一声低低的笑声后,不扑腾了。
凌阳郡王府自然是消停了,闭门守孝丁忧,当然,这里头不必提皇帝陛下受伤的心情了,只说宁王日子过得就很不舒坦。
他本是天之娇子,生来的尊贵,过去十几年,就算皇帝看他不顺眼也不能拿他怎么着,最肆无忌惮的一个人,可是这两年却出奇地不顺当,先是名声坏了,再是真爱继室被打成狗,再再是竟然一不小心,被降为郡王,如今在朝中谁不知道皇帝不待见宁郡王呢?
就连素日里为依仗的宗室,对他也不大客气起来。
盖因他要为难的不是别人,而是宋王老爷子的嫡嫡亲,唯一的外孙女儿!
这就很了不得了啊。
换一个儿媳妇儿,宁王往死里欺负,也绝对不会如眼下这般叫人头疼的。
宁王一想到与宋王交好的宗室与他都带了几分阴阳怪气,其中安王王八羔子还频频对他发难,从前与自己交好的几家宗室却因上回自己小小的算计与自己越走越远,心里就气得不行。
他今日在朝中又挨了皇帝劈头盖脸的一通责骂,“废物点心!”“吃干饭的!”“养你不如养条狗!”的话都出来的,又将他手上掌着的宗室的权柄夺去交给了安王,如今眼前发黑,只觉得气血不顺畅,越发倦怠。
他沉着脸一进门,就看见远远的一个白衣蹁跹,弱不禁风的少女,头上只戴了一朵儿小小的白色的绒花儿,倚门而望。
见了他出现,那双如秋水一般潋滟的美目之中猛地露出惊喜,可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微微暗淡,垂了头,落下两滴清泪,只对着他福了福,便转身欲走。只是她似乎离开得很仓促,才走了几步,就听一声轻呼,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她扶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儿,忍不住黯然落泪。
梨花带雨,委屈可怜,又柔弱得仿佛一阵轻烟,一下子就叫宁王殿下的心被击中了。
作为一个扶弱济贫的好王爷,宁王上前,对这少女生出了自己一只保养得十分优美的手。
这少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手,仰头,看这俊美的郡王如同看天神!
“王爷……”她如同夜莺的声音颤抖着响起来,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眶一红,哀怨地扭头道,“不要脏了王爷的手。”
她虽这般说,可是那眼中的情意,却是再也不能掩盖了。
“这话说的算什么呢?”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本柔若无骨的少女弱不胜衣地跌在地上,宁王殿下哪里还想得到什么忌讳呢?
他充满了怜惜地看着地上这个身世飘零可怜的少女,想到她母家被夺爵,靖北侯因此流放,连祖母都没了,再看看她这一身孝衣,就觉得很孝顺了,越发柔声问道,“本王不是说了?允你回家去送你祖母?”
顾柳儿叫皇帝赐给他,正经没有几天承宠就出了大事,他只觉得她可怜极了。
这偌大的王府,她又是身世飘零之人,没有他的庇护,只怕只过不下去的。
“王爷心疼奴婢,只是奴婢却不能叫王爷蒙羞。父亲哪儿如今是罪臣之身,奴婢若回去了,叫王爷的脸面如何过得去呢?”
顾柳儿用善解人意,心疼的眼神去看宁王,见他一怔,之后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怜惜,便垂泪说道,“且奴婢家中,奴婢只孤零零一个,姐妹们都对奴婢不好,那家里,再也没有奴婢的容身之处。”她说到这里就忍不住伤心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是罪臣之女,歪倒在宁王的腿边,默默流泪道,“奴婢,只有王爷一个亲人了!”
她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宁王的心里生出几分豪情。
“什么奴婢不奴婢的,你是顾家女,是陛下御赐,正经的主子!”他叹了一声,之前因顾柳儿身份稍稍不快的心都散去了,见顾柳儿不起来,便也蹲下来揽住这少女柔弱的肩膀。
他明白顾柳儿的无助。
顾明珠那样恶毒的丫头,如何能容得下顾柳儿呢?只怕平日里没少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