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萧大人身染恶疾命不久矣,穆清便是要急着出京赶往那流鬼见老父最后一面罢。”
如此范宝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了骂一声“什么狗屁仁义礼智信,全将人教成个不知变通的木头桩子!自己活得战战兢兢,还想着旁人干什么?!不如就各自顺了各自的命归去便就了了!”先前两句话范宝和还说的火气四溢,最后一句却是渐渐火气少了些,察觉源印看他,便又昂着脑袋横着眼睛骂源印。
“我不管,总之你让我护着仇家之女的,她还顺带管了萧家一大家子,我没有顺势了结了萧家全因为你受人所托,你受人所托为什么要教我给你担这一大摊子,当年还……”宝和越说越生气,最后话未完火又起来,本欲说当年源印同那诸多鸡零狗碎之鼠辈们一齐讨伐他,却是觉得说了未免显出自己的小气来,于是就住嘴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手上血腥太重……”
“我爱杀人便杀人,你且将今日之事同我有个交代,我是即刻下山立马了结了那女娃娃还是你同我低头认错。”不及源印说完,范宝和就打断,虽然这会知道皇上知道那女娃娃他不敢将人怎样,可这不妨碍他说出来吓唬源印这老和尚。
“这件事原是老衲做错了,不该瞒着太傅让太傅生出错觉了,是老衲之过错。”
范宝和是打死也不认错的主,他以为人人和他一样,没想到这源印早已得道却说认错就认错,一时有些讷讷,半天了梗着脖子说“既然老和尚你已认错,本楼主便寻个时机将人送出去罢。”说罢转身要走,今日他来,本就是看源印一回骂他一骂,皇上业已出宫,同源印闹将起来,说不定他又得被锁进伏虎牢。
“慧能,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罢。”
“要你管!”范宝和临走时候源印这么说,他一跺脚扔了三个字便要打鹞子,听见源印的话却止住动作用脚往出走,佛门重地忌空中有物,他往来路走,步履匆匆,慧能是他幼时的法号。
范宝和一路踏着风下了山,本想着去张载那里将这惹事的老腐儒给整治一通,转念一想到底曾经给皇上教习过,虽没做到授业解惑,确乎是传了一点道,于是咬咬牙忍住了,一时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劳碌命,要为皇上操碎了心,一时又自我得意起来,看他范宝和啥事干不成?
下了山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去哪里,便顺着道路用上了他的腿走起道。只一想到皇上和那萧家之女纠纠缠缠的就自动锁起眉头,他生来好看,墨绿衣袍更称的人面如玉,锁着眉头也只是平添风情,将路过他的大姑娘小媳妇勾的频频回头,更有那酒楼上喝酒的男子冲他调笑邀酒,范宝和正在因为皇上重新和这萧家女纠缠在一起而烦恼,那酒楼上的男子正好撞在他火口上,指尖捏了诀正要将人斩杀到楼下,却听有人欣喜的喊他一声“舅爷,您可终于回来了!”
第16章中秋
沈宗正下朝之后正要去营里,脑里自动回想起今日早朝时候皇上的脸,觉得终其一生他也不要沾上情这一字,看皇上今日坐在堂上魂不守舍的变脸险些将一干朝臣吓个半死,因而今日早朝异常迅速的结束了,临走时候皇上叫了他去书房,一再问他是不是将太傅祖宗家里八代都调查清楚了,沈宗正莫名,只说当然调查清楚了,这消息是锁儿楼给的,怎么能调查不清楚。想当初皇上还是五皇子时候,宫里哪个太监宫女的秘密不是锁儿楼给的,锁儿楼连个太监的事儿都能查的一清二楚,更不要说名满天下的太傅了,随便问几个人都能将太傅生平说的详详细细。
如此皇上就又生起气来,沈宗正只觉得这日子当真是没法过了,他自己被皇帝折磨的痛不欲生,满心愁烦的走着,一抬头却是看见芝兰玉树的一人手里捏着诀正要当街杀人,心里一紧再一喜,赶紧出声喊了一句,他深知范宝和杀人不管场合这一点。
“不在皇上身边待着,跑出来做什么?”范宝和捏着诀的手被沈宗正一把拉住扯到街边,他勉为其难的收了手,却是斥沈宗正。
“我……得回营里去。”沈宗正无奈,皇上的身手连师父都要扛不住了,要他保护?
“回营里做什么,不跟着皇上,他的气数本来不够,还要供养另一个人……”
“师叔,多日不见你也关心关心我吧。”
“你个臭小子有什么可关心的。”话是这么说,范宝和上下打量沈宗正一眼,见他一身银铠肩宽腿长,很是英朗扎眼,遂道“跟着皇上你可是好着呢,比那时候都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沈宗正立马抓住了,拉着范宝和将皇帝在宫里的一干异常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宗正愁眉苦脸的说皇上再这样他可是受不住要换御天进宫他管锁儿楼了。
“放心,放心,现在有我,我去宫里收拾那个小兔崽子,你只管好好伺候着他就好,锁儿楼里御天看的好好的。”范宝和急忙出言安抚沈宗正几句。
锁儿楼里的事儿御天管着,那许多个皇帝不知道的事儿沈宗正自然也不知道,倘若皇帝知道锁儿楼里还有人瞒他,不将天搅翻就不是他范宝和外甥!
两人回了锁儿楼一通闲聊,沈宗正将皇上近半年的起居说了个透天,他走了之后范宝和就锁着眉踱步,皇上这日常两年也没变过,只是听这样子是认出了萧家女,却是没有出手将人抢走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啊?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最终决定静观其变,倘若皇帝再一出宫,他就出手将这萧家女娃娃送出京去,左不过就两三日了,皇帝的耐性估计也就这几天。
然,出乎范宝和预料,皇帝这一月从未出过宫,转眼便是中秋。
中秋当日,穆清照常是早起,吃过汤药贴了蟾织照旧去给孩子们上课,逢着今天是节日,太傅府上学生门客不断,前院里人声纷纷孩子们都坐不住,穆清便将孩子们都放了,早上下学时候也才不过晌午。
回了偏院之后屋里空落落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前院热闹异常,趁着冷清的屋里不免生出了一分寂寥来,桌上还有野夫昨日买来的桂花新酒和小饼,备着今日过节时候也学别人家里过节。这个时候野夫也已经出去,本来一月前生意要彻底断的,如若躲过那人的眼睛她当是要立马出京。
然他终是认出她来,一时念着父亲着急起火,一时又要备着一大家子的过冬储金,重新经营起了营生,也不管暗里到底是不是有宫里的眼睛,只凭着野夫的本事望着躲过宫里的眼睛。索性有商队传来信儿说父亲病情有所缓解,穆清这才稍稍放心,更大的担心却是宫里的那位,她想着他认出她来了,却是不见处置,又战战兢兢,又时刻绷着头皮防着自己要被掠走,防着那人杀了野夫,杀太傅一家,这一个月过得当真是心力交瘁,出宫之后她本不圆润,这一个月生生瘦了一圈,上回被那人用砚砸了的脚面上的乌青也还未散去,形成了个可怖的样子,兴许是她脚上冰凉的那淤青都散不去罢。
人是干坐着的,但脑里总也停不下来,想起月前将将接到父亲旦夕间就要走了的信儿,大哥伯庸又得了脚疾漠北天寒地冻四季无常,怕是要落下病根,恨不能立马就奔赴到他们身边,这两年她供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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