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女儿第一天会自己吃饭时吃过的。
那时她最多也只不过三五岁,就弄了这么大—桌子牛肉吃。陆小凤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小老头的女儿,无疑也是个怪物。
小老头:“其实她别的地方也并不怪,只不过每饭非吃牛肉不可,吃了十几年,也吃不腻,若有人认为她是怪物,那就错了。”陆小凤瞪着他,忍不住问:“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小老头笑:“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我倒也不敢妄自菲薄o陆小凤眼珠子转了转:“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小老头:“你本来想故意去想些稀奇古怪的事,好来难倒我,可是你又偏偏忍不住想要看看我那专吃牛肉的女儿。”
陆小凤大笑:“不对不对,你女儿又不嫁给我,我去看她干什么?”
他嘴里虽然在说不对,其实心里却不能不佩服,忍不住又:“今天她是主客,为什么反而一直踪影不见?”
小老头:“她是谁?”
陆小凤:“她就是你女儿。”
小老头:“你既然连看都不想看她,问她干什么?”
陆小凤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这小老头外表虽和气老实,其实却老奸巨滑,比那老狐狸还厉害几百倍。
小老头:“只可惜你就算真的不想看见她,迟早还是会看见她的。
陆小凤:“我不想看见她都不行?”
小老头:“不行。”
陆小凤:“为什么?”
小老头:“因为你现在只要一回头,就已看见她了。”
陆小凤一回头,就看见了牛肉汤。
现在牛肉汤脸上当然已没有了牛肉汤。
若不是因为陆小凤看她看得比别人都仔细,现在也绝对看不出她就是那可怜兮兮,到处受人欺负的牛肉汤。
她现在已完全变了个样子,从一个替人烧饭的小丫头,变成了个人人都想找机会替她烧饭的小公主。而且是公主中的公主,无论谁看见她,都会觉得自己只要能有机会替她侥饭,就是天大的光荣。
人都会变的。
陆小凤认识的人之中,有很多都变了,有的从赤贫变成豪富,从君子变成了小人,从英雄变成了狗熊,也有从豪富变成了赤贫,从小人变成了君子,从狗熊变成了英雄,但却从来也没有任何人变得像她这么快,这么多。
她简直好像已完全脱胎换骨。
陆小凤若不是因为看她看得特别仔细,连她身上最不能彼人看见的地方都看过,简直不能相信她就是那个牛肉汤。
牛肉汤冷冷的看着他,却好像根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小老头:“你认得她。”
陆小凤:“本来我以为我是认得她的。”
小老头:“现在呢?”
陆小凤叹:“现在看起来,她也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她。”牛肉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些话她似已听见,又似根本没听见。
小老头也不再理睬陆小凤,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目中充满慈爱:“我叫你早点去睡的,你怎么偏偏又要溜出来。”
牛肉汤:“我听丫头说,刚才外面有人回来,却不知道育没有九哥的消息?”
小老头霎了霎眼:“你猜呢?”
牛肉汤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我知道一定有,九哥绝不会忘了我的。
小老头笑:“我本来想明天早上再告诉你的,老九不但有消息梢回来,还叫他新收的随从木—半带了些礼物回来给你。
牛肉汤笑颜如花,眼睛发光,好像又变了个人:“这个木一半的人呢,赶快叫他来,把九哥的礼物也带来。”
小老头微笑挥手,手指一弹,九曲桥上就有十六个赤膊秃顶。只穿着条中皮裤的昆仑奴,抢着八口极大的箱子走过来。
走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个人,独臂单足,按着根铁拐,有腿齐根而断,有臂也被人连肩削掉,脸上—条刀口,从石眼上直挂下来,不但有眼巴瞎,连鼻子都被削掉—半,耳朵也不见了。
这个人中来也个知是丑是俊,现在看起来,却显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牛肉汤看见他却好像很好心,带着笑:“我听九哥说起过,你—定就是木—半了。”
木—半左腿弯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小人木一半,参见公主。”
他还没有跪下去,牛肉汤已伸手扶起了他,对这个又丑又怪的残废,远比对陆小凤客气得多,想必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爱屋及乌。
陆小凤远远的看着,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只见她的手在阳光下看来洁白柔美,和以前手上满是油垢的样子已大不相同,想到那天在狐狸窝冲凉房里发生的事,又不禁有点心动。
木一半已监督那些满身黑得发光的昆仑奴,打开了五口箱子,箱子里装满了续罗绸缎,姻脂花粉,第五口箱子打开来,珠光宝气,耀眼生花,里面竟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翡翠玛瑙,金珠宝玉。
这些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女人们最心爱的,平常的小姑娘看见,只怕早已欢喜得晕了过去。
牛肉汤却连正眼都没有去看一眼,反而掀起了嘴,道:“九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稀罕这些东西,为什么巴巴的叫你送来?”
木一半笑:“公主再看看这三口箱于里面是什么?”
他笑得仿佛很神秘,连陆小凤都不禁动了好奇心,怎么想也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珠宝首饰更能讨女孩子欢心的东西。
等到这二口箱子打开,陆小凤简直忍不住要叫了起来。
箱子里面装的竟是人,一口箱子里装着一个人,三个人之中陆小凤倒认得两个。
第一个人头发花白,相貌威武,虽然被装在箱子里面关了很久,一站起来腰杆仍然笔直,竟是群英镖局的总镖头“铁掌金刀”司徒刚。
这人的铁沙掌力已练得颇有火候,一柄金背砍刀山,施展着五虎断门刀法,江湖中更少有对手,怎么会被人装进箱子的?
第二个人精悍瘦削,两边太阳穴高高凸起,看来无疑也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真正让陆小凤吃惊的,还是第三个人。
这人赤足草鞋,穿着件旧得发腻的破布袈裟,圆圆的脸上居然还带着微笑,赫然竟是“四大高僧”中名排第三的老实和尚。
谁也不知道这和尚究竟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但是人人都知道,他武功之高,确是一点不假,若有什么江湖匪类惹到了他,他虽然总笑嘻嘻的一点都不生气,可是这个人却往往会在半夜里不明不白的送掉性命。
所以近来江湖中敢惹这和尚的人已越来越少了,就连陆小风看见他也头疼得很。
最近半年来他忽然踪影不见,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却想不到会在这口箱子里忽然出现,能把他装进箱子的这个人,武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陆小凤若非亲眼看见,简直无法相信。
老实和尚好像并没有看见他,双手合十笑嘻嘻的看着牛肉汤。
看见这三个人,牛肉汤果然开心极了,也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箱子里忽然钻出个和尚来!”
老实和尚:“小姑娘受了气,大和尚进箱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木一半:“九少爷知道这三个人得罪过公主,所以要小人赶紧送来,好让公主出气。”他一口一声公主,牛肉汤居然也受之无傀,就好像真的是公主一样。
木一半又:“却不知公主想要怎么样出气?”
牛肉汤眨了眨眼:“我一时倒还没有想起来,你替我出个主意怎么样?”
木一半道:“这就要看公主是想大出气,还是小出气了”牛肉汤仿佛觉得他这名词用得很有趣,吃吃的笑:“小出气怎么样?”
木一半:“脱下他们的裤子来,重重打个七八十板,也就是了。
牛肉汤:“大出气呢?”
木一半:“割下他们的脑袋来,腕干了赏给小人下酒。
牛肉汤拍手笑:“好主意,真是好主意,难怪九哥喜欢你。”
木一半出的主意确实阴毒,脑袋被割下倒也罢了,知道自己的脑袋被割下后还要被人腕干下酒,已经很不是滋味,若是真的脱裤子打屁股,那更是比死更难受。
高瘦精悍的黑衣人脸上已全无血色,老实和尚却还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
司徒刚性如烈火,脾气最刚,厉声:“我们既然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刮,绝不皱一皱眉头,你若是故意羞侮我,我……我死了也不饶你。”
司徒刚纵横江湖,本不是那种轻易就会示弱认输的人,可是这句“我死了也不饶你\却说得泄气得很,显然已自知她不是牛肉汤的对手,情愿认命了。牛肉汤嫣然道。”你活着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死了又能怎么样不饶我,难道想变成个木头鬼,半夜来扼我脖子?”
司徒刚咬紧牙齿,满头冷汗雨点般落下,忽然大吼一声,反手一掌重重的向自己天灵拍下。
他的手五指几乎同样长短,指甲全秃,掌心隐隐发黑,铁砂掌至少已练到八成火候,这一掌拍下,虽然是拍在自己头顶上,也同样致命。
谁知中肉汤身子一闪,纤长柔美的手指兰花般轻轻一指,司徒刚的手臂立刻垂了下去,连动都不能动了。
木—半立刻大声喝采。”好功夫。”牛肉汤淡淡:“这只不过是如意兰花手中最简单的一着,算不了什么好功夫!”
她说得轻描谈写,陆小凤听了却大吃一惊,这如意兰花手名字虽美,却是武林中最可怕的几种功夫之一,分筋错脉,伤人于无形。司徒刚现在看来好像伤得并不重,其实这条手臂已永远废了☆一个对时后伤势发作,更是疼苦不堪,除了把这条手臂齐根砍断,绝没有第二种解救的法子。
司徒刚面如死灰,大声:“你……你连死都不让我死。”他虽然大声的呼喝,声音还是不免发抖,显然心里恐惧已汲。
牛肉汤叹了口气:“好死不如歹活,你为什么偏偏想死?就算你自知得罪了我,犯了死罪,也可以找个人来替你死口?。”木一半:“这里的人我看他连一个都不敢找。”
牛肉汤笑:“一个他不敢找,半个人呢?”
木一半叹了口气:“我算来算去,他最多也只能找我是半个人”司徒刚大喝道。”不错,我正是要找你。”喝声中他已出掌。
群英镖局威名远播,总镖头的年傣五万石,几乎已经跟当朝的—品大员差不多。
他的妻子温柔贤慧。临行的晚上还跟他亲密宛如新婚。
他的子女聪明孝顺,长女已许配给他舅父中原大侠熊天健的长孙,名当户对,亲上加亲。
只要能活着,他当不想死。
他虽然右臂已不能动,幸好他练的本就是双掌,这一掌击出,招沉力猛,不愧是金刀百胜,铁掌无敌。
木一半却已只剩下半个人。身子斜斜一穿,腋下铁拐斜刺,竟以这根铣拐当作长剑,一招笑指天南,正是嫡传的海南派剑法。
海南剑术专走偏锋,他只剩下半个人恰巧能将海南仙术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只听“赤,赤,赤”三声响,一声惨呼,四尺长的铁拐刺入,右背穿出,一股鲜皿箭一般喷了出来,化做了满天的血雨。
牛肉汤拍手笑:“好剑法。”
木一半笑:“这只不过是天残十三式中最简单的三招,算不了什么好剑法。”
他学着牛肉汤刚才的口气,故意说得轻描淡写,陆小凤却又吃了一惊。
天残十三式本是海南派镇山剑派,可惜三千年前就已绝传,连海南派当代的掌门人也只练成其中两式,这半个人却随随便便就使出了三招来,将司徒刚立毙于剑下。
这半个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以他的武功剑法,为什么要屈身为奴,做那位九少爷的随从?
那高瘦精悍的黑衣人显然认出了他的剑法,正吃惊的看着他,目中充满恐惧。
木一半笑:“罗寨主的燕子飞云纵和—着飞燕去来,纵横天下,杀人无算,我也久仰得很了,却不知罗寨主是否也看上了我这半个人。”
这黑衣人竟是十二连环坞第一寨的寨主黑燕子罗飞,此人以轻功成名,一招飞燕去来,的确是武林少见的杀手绝技。
他眼睛看着木一半,脚下却在往后退,突然转身掠起,向醉卧在九曲桥头栏杆上的一个人扑了过去。
这一招正是他的绝技飞燕去来,身法巧妙,姿势优美,就算一掌不中,也可以全身而退。
栏杆下这个人却已烂醉如,头上一顶紫金冠也几乎掉了下来,口水直滴,看来简直就像是个死人。
死人当然比半个人更好对付,罗飞显然早就看准了他。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位贺尚书刚才总算给了他一杯酒喝,现要若是糊里糊涂的在醉梦中死了,他倒有些不忍。
只听一声惨呼,接着又是“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个人落入池水中,一个人的脸就像是花瓣般在荷叶间露出,却是罗飞。贺尚书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头上的紫金冠终于落下。木一半立刻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将这紫金冠又为他戴在头上:“醉卧流云七杀手,惟有领者得真传,贺尚书真好功夫。牛肉汤笑:“木一半真好眼力,连绝传已八十年的醉中七杀手都能看得出来。”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一不要已要了命,又何必七杀?”
牛肉汤:“和尚也想试试?”
老实和尚:“和尚还清醒得很,为什么要去跟醉鬼纠缠。”牛肉汤:“你准备找谁?”
木一半:“是不是想找我!”
老实和尚道:和尚至少还是一个人,不跟半个人斗。”牛肉汤:“我是一个人。”
老实和尚:“和尚至少还是个大男人,不跟女人斗。”
牛肉汤:“我爹爹是个男人。”
老实和尚:“和尚还年轻力壮,不跟老头子斗。”
那边几个人还在聚精会神的掷着骰子,这里人己死了两个,他们却一眼,这种事他们好像早已司空见惯。
别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看来,好像还不及一粒银子重要牛肉汤:“你看那几个人怎么样?”
老实和尚:“和尚四大皆空,看见赌儿们就害怕。”
牛肉汤:“你左挑右选都看不中,倒不如让我来替你选一个人。”
老实和尚:“谁?”
牛肉汤随手向前一指:“你看他怎么样?”
她的纤纤玉手,指着的正是陆小凤。
陆小凤的心一跳,老实和尚回头看着他,笑:“和尚说老实话,和尚若是想活命,好像也只有选他了。”
牛肉汤大笑:“原来和尚眼力也不差。”
陆小凤立刻摇头,大声:“差差差,简直差上十万八干里”牛肉汤:“差在哪里?”
陆小凤:“我跟这和尚是朋友,他绝不会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想要他的命。”
老实和尚:“和尚本来的确不想要你的命,可是现在他叹了口气,道:别人的性命再珍贵,总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和尚这条命再不值钱,好歹总是和尚自己的。,,这确实也是老实话,老实和尚说的都是老实话。
陆小凤:“可是和尚既然四大皆空,若连朋友的命都要,岂非大错特错,大差特差?”
者实和尚:“好死不如歹活,活狗也能咬死狮子几口,到了性命交关时,就算差一点,也说不得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要找上我?”
老实和尚:“因为你差。”
陆小凤:“我差在哪里?”
老实和尚:“你既不会天残十三式,又不会如意兰花手岂非大差特差?”
陆小凤:“可是我并不想要你的命。”
者实和尚:“你不想要和尚的命,和尚却想要你的命,所以你更差得厉害,非差死不可。”
牛肉汤冷冷:“像这样的人,差死一个少一个,你还不动手。
老实和尚道:“姑娘说的是,和尚这就动手。”
他居然说动手就动手,破布架缎的大袖一卷,一股劲风直卷陆小凤的面目。
原来陆小凤那两根手指他还是害怕的,生怕自己身上☆—样什么东西被捏住,就算不被捏死,也是万万受不了的。
可是一只破布袋装的袖子,随便他怎么捏,都没关系了,何况衣袖上真力贯注,利如刀锋,能捏住他这一着的人,江湖中已不多。
小老头一直袖子旁观,忽然:“陆小凤,你是要替这和尚死,还是要替自己留着这条命,你可得仔细想清楚。”
其实这问题陆小凤早已想过无数遍,他虽然不忍看着老实和尚死在这里,却也不愿让老实和尚看着他死。
小老头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嘶”的一声,老实和尚一只衣油已被撕了下来,露出条比女人还白的手臂,显然已多年没有晒过太阳。
人影闪动间,仿佛有无数双蝴蝶飞舞,他身上—件破布袈裟,转眼间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陆小凤大声:“和尚若是再不住手,小和尚只怕就要露。”出来了。”这句话说得实在不雅,可是要想让老实和尚住手,就只有说这种话让他听了难受。
谁知老实和尚居然一点也不在乎,嘴里喃喃:“小和尚露面,总比大和尚挺尸好。”
一句话没说完,脚下忽然被司徒刚的尸体一绊,几乎跌倒。
这正是陆小凤的大好机会,陆小凤却似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乘机出手。
老实和尚却不考虑,乘着这一绊之势,忽然抱住了陆小风的腰,自己先在地上一滚,忽然间已压到陆小凤身上。
牛肉汤拍手笑:“想不到和尚还会蒙古人摔胶的功夫。”老实和尚:“这不是蒙古摔胶,这是扶桑岛上的柔道,除了和尚外,会的人倒真还不多,陆小凤只连见都没有见过,所以才会被和尚制住。”
这也是老实话,陆小凤的确已被压得死死的,连动都不能动。
小老头却:“这句话不老实。”
老实和尚:“和尚从来不说不老实的话。”
小老头:“他就算没见过这种功夫,本来也不会被你制住的,若不是因为他不忍杀你,现在和尚只怕连老实话都不能说了。”老实和尚想了想:“就算他真的让了和尚一手,和尚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小老头叹了口气:“这倒真是老实话。”
陆小凤伏在地上,腰眼被他膝盖抵住,手臂也被反拧过去,想到自己刚才痛失良机,再听见这种老实话,几乎要被活活气死。
真的被气死倒也痛快,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死法。
那边的赌局终于散了,仿佛有人在问J“我输了七万两,你呢?”
“我比你只多不少。”
既然有人当然也有人要满载而归了,只可借这个满载而归的人并不是他。
他非但早巳将自己的人输了出去,现在看起来,连这条命都要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