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也对。”封晚晴不觉点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负责到底,以后可别哭着回来诉苦。”
“那怎么可能?”封束菊不相信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就算会,她也不可能回来让人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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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天,便是封府二小姐的大喜之日。
闻风而来的亲朋好友,从一个月前便络绎不绝。每天封府大门前只见车水马龙,盛况空前,上上下下,无不喜气洋洋。若说有人不满这婚事,也只有封府三小姐封晚晴了。别人看她板着一张脸,只道她姐妹情深、舍不得二姐出嫁,谁晓得她是别有心思呢。这些天来,封晚晴几乎跟二姐见不着面,试衣裳啦,挑选首饰啦,一大堆人围着二姐,封晚晴根本懒得去凑热闹,反正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是好是歹都是二姐自己的事了。
晚晴无聊地蹲在地上,看着蚂蚁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又跑过去,不是像极了这些天进进出出的人吗?封晚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啊,其实并不比蚂蚁高明多少。
“什么事这么好笑?”一个声音从身后冷不防地传来,吓得她猛一抬头,身子一仰便向后倒去。晚晴还以为要掉到地上去了,但她的整个身子却落入一双大手里,凭着晚晴的直觉,这是一个男人。一时,封晚晴连身子都僵了。
“你这叫‘投怀送抱’吗?”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听得出几丝戏谑的口吻“或者叫‘投怀送背’更合适些?”
可恶!封晚晴用力地挣扎了一下,想离开这种尴尬境地,却反而被那男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嘴就在她脖子后面,呼出的热气拂在她脖子上,痒痒的,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嘘,别动,小女孩。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很容易冲动的吗?你这个姿势可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哦。”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存心在逗弄她。
经他一提,封晚晴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坐在那男人怀里,实在是太——太不合礼数了,她气愤地低叫:“放开我。”她甚至不敢喊得太大声,怕把别人引来,瞧见她这副样子。
那男人却充耳不闻。晚晴的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麻痒湿濡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那男人居然在舔她的脖子。
太可恶了,封晚晴开始死命地挣扎,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只可惜,她怎么也敌不过那男人的力量,反而越动越紧,最后她被紧紧地困在他怀里。她的耳边还不时地传来那男人愉悦的笑声,对她在他怀里的挣扎似乎颇为受用。
就算用“火冒三丈”、“七窍冒烟”也不足以形容封晚晴现在的心情,她也不管是不是给那男人占去便宜了,只管使出浑身解数,非挣脱那男人不可。
她累得满身大汗,可惜却一点也没用,看着那男人交叉在她面前的双手,只不过就比她的粗了一倍,可凭什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是挣不开?
可恶,可恶透了!
“你是什么人?”先打听出他的名字,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啧啧,小女孩,想报仇啊,不过我也不怕你知道。”男人像是在逗弄小动物一样,含着笑声道:“你前些时候不是刚看了我一场好戏吗?我还没跟你收观赏费呢。怎么就这么点日子,你就忘了?该不会是刺激过头了吧?免费的春宫戏,俊男美女的搭配,表演得又那么卖力,可是难得一见的哦。”
“你、你就是”封晚晴一时竟口吃起来,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他居然、居然还是自己的未来姐夫?
“你、你——不要脸!”
“这可不像是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哦,小女孩。”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还有脸说?还有,不许叫我小女孩!”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男人实在很想笑。倘若把她留在身边,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逗逗她,似乎也蛮有趣的。
唔,这个念头不赖。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由胸腔发出的低沉笑声听起来极舒服,封晚晴一时也有些失神。那么好的嗓子,配给他,真是可惜了。
“小晚儿,和你二姐一起嫁给我吧。婚礼可是现成的,你只要穿好衣裳等着拜堂就行了,一点也不麻烦哦。”那副极富磁性的嗓子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诱哄着,或许天下没有女人能不心动的。可惜他还是用错了地方,封晚晴还是个小女孩,心如明镜,不沾半点情丝,他错估了这点,注定要踢到铁板。
对那男人说话的内容太过震惊,以至于封晚晴忽略了那有着极亲密意味儿的昵称——“小晚儿”不过光是这句话,仍然让封晚晴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也未免太贪得无厌了吧。”封晚晴冷冷地说“我可不是二姐,被你骗得晕头转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二姐,你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封家而已。二姐自己情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的主意居然打到我头上来,寡廉鲜耻,莫如此甚!”
挨了一顿骂,男人却没有一点生气,反而笑得更是开心。他的眼瞅着封晚晴,语气很是暧昧。
“小晚儿,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哦。”
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这男人没有二点悔改之心。封晚晴已经气得再没什么话好说了。遇到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你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只是这男人还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手,明明他跟二姐成婚在即,居然还做出这么差劲的事,封晚晴实在为二姐抱屈。凭二姐的才貌,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选上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那男人抱着她轻轻地摇晃着,微风拂过。一时之间,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仿佛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什么话都骂不出来了。
爹爹小时候常常这样抱着她哄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小孩。可为什么这个男人也会做出同样的动作呢?
或许二姐就是这样被他收买了。
只是这样实在是太丢人了,她都这么大了,他还把她当小孩一样地哄。别以为这样她就会答应他那荒谬之极的提议,想都别想。
只是这个男人抱她似乎抱上了瘾。天蓝蓝的,白云飘呀飘,天气这么好,封晚晴却在发愁,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开她呢?
刚刚想到这儿,那个男人就松了手,让她坐在地上,然后转到她面前,挺直身子,一双笑眼直瞅着她,一副等她谢恩的气派。
那副模样,实在是让人想狠狠地踹他一脚。封晚晴直直地起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双长腿极快地跨到她面前,颀长的身子极具气势地压迫着她,那男人要笑不笑地瞅着她“这么简单就想走吗?”
封晚晴瞪着他,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捉住,微一用力,她的整个身子扑入他怀中,被那个男人抱了个满怀。他顺手拉过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翼边,一边闻她的发香,一边低低笑道:“还是学不乖啊,小晚儿。以后千万要记着,别向男人动手动脚,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哦。”
但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没听见,一径地挣扎不休。看她好像小动物般张牙舞爪,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阳光下,她涨红的脸蛋儿生动极了,原本就灵动的眸子因为气愤更加灿亮。那眸子一眨不眨地瞪着他,仿佛她整个心神只专注于他一个,除此之外,天地万物,都不在她的心上。
一瞬间他竟有些失神,随即又清醒过来。明知她只是太过愤怒,但被她这样瞧着,他的身子竟有些热。他眯起了眼,瞧着她,却什么都不说,当下有了决定:他要她,不同于先前只是好玩的想法。
不过,现在恐怕还不行,他的小晚儿这会儿正对他深恶痛绝呢。有些遗憾地抱紧了她,他轻笑,语气更是轻柔“我以后不在你身边,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哦。还有,别让别的男人碰你。”
这最后一句话几乎就在她耳朵边说的,他说得虽平淡,但那里面的威胁之意却是一听即知。
你管得着吗?封晚晴恨恨地在肚子里骂,不过,既然身处险境,聪明一点的人都晓得说出口来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男人似乎满意了,终于放开了她,在她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叫骆竟尧,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哦。”
你尽管做梦去吧。可恶的男人,这辈子她都不要再见到他!封晚晴头也不回地跑开,一边在心里发誓。
立在原地,瞧着她跑开的身影,男人自顾自地笑,笑容里有着算计。对她,他该用什么法子呢?向来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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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府东北角,抱雪轩内。
一个白衣女子负手立于栏杆旁,平静地浏览着四周的景色。虽然听见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也没有转过头来,嘴边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种脚步声,除了晚儿,没有别人了。
封兰萱是晚儿的亲姑姑,封老太君最小的女儿,封府举足轻重军师。她自小聪明冷静,一生未嫁。封府上至当家主子,下至奴仆,无不对她敬畏有加。全府惟一一个敢对她随便一点的,也只有封晚晴了。说也奇怪,她的性子向来冷淡,却没来由地与这丫头亲近。
脚步声停下来,却半天没有声音。封兰萱转过身去,见封晚晴站在那里,一脸郁闷。
“晚儿,怎么了?”这丫头今天的模样可不大寻常,有什么在困扰她。
“兰姑姑,你说人要是不会长大多好。”
“也许。一辈子无忧无虑自然好。不过,也有可能因此错过成长中真正的幸福快乐,不也很可惜?”
“女孩子为什么非要嫁人?”
“不一定啊。嫁不嫁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地爱过,那就足够了。”
“那二姐这样叫做真正的爱吗?”
“对她来说,或许是。”
“她爱上什么人不好,”封晚晴实在气闷“为什么非要爱上这样一个人?”
封兰萱眼神一冷“那人做了什么?”
菊儿的未来夫婿她只见过一面,印象不佳。心思太深的男人,不适合封府的女人。但是见菊儿如此痴迷,而且那男人对封府将来有利,她也就没有反对。
但他若胆敢对晚儿做出什么来,那就——
“他居然想让我也嫁给他!”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封晚晴的心里就开始冒火,鄙夷地道:“真是贪得尤厌,不知廉耻!”
他还对她动手动脚,不过,这实在说不出口!何况说出口后,她可能会因为礼教而硬被逼着嫁给他吧?她才不要那卑鄙小人称心如意!
“你说他想娶你?”封兰萱稍稍放下了心,她还以为那男人对晚儿做出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来呢。皱起眉头,封兰萱猜不透那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娶了菊儿,他已经达成目的了,没有必要再娶晚儿吧。难道说——他怕晚儿日后嫁了别人会对他不利?
“兰姑姑,你劝爹爹取消婚事好不好?”封晚晴望着她,眼中尽是希冀。
封兰萱微抿嘴角,晚儿也想得太简单了吧。这婚事早已昭告天下,若是出尔反尔,封府岂丢得起这个脸?
“兰姑姑?”
封兰萱微微摇头,道:“这事已经定了。”那男人将成为封府的女婿,但这并不代表他有纠缠晚儿的机金。她温言抚慰侄女:“就算他成了你姐夫,你也不用粗心他会对你怎么着。三天后他们就要拜堂成亲,然后就会启程回他们自己的家去。虽说离封府并不远,但一年到头恐怕也见不了几次面。你尽可不用理会他。”
“我知道。”封晚晴微微苦笑“我只担心二姐她——”
“菊儿自有她自己的造化,旁人再担心也没用。”
封晚晴默然,许久才怅惘地道:“以后想见二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十几年的姐妹,说分就分,怎么舍得?
封兰萱轻拍着她的肩,算是无言的安慰。
喜庆的调子在远方悠悠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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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晓晴看着二姐穿着一身新嫁裳,喜气洋洋地走进新人专用的车子里,然后马车缓缓地行进着,一步步地拉长与封府的距离,在喧天的锣鼓声中,在亲友们喜庆的祝福声中远离了。一直躲在大门柱子后看着的封晚晴终于落下了眼泪。
这可恶的婚礼,让她再也留不住她至亲的手足,还要眼睁睁地看二姐被男人欺负,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她这一辈子绝对不要嫁人了。
绝对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