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店。一进门都是笑脸相迎,等你点完菜吃饱喝足一算账,最起码要你个千儿八百。对价格有疑义?呼啦啦从后厨冲出来十几号手里抄着家伙、胳膊上有纹身的不良分子,再敢不认账先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更缺德的是,有时候这种黑店还会跟客车司机、当地派出所联合在一起。一辆大客车停下来,一帮不良分子抄着家伙上去赶人,不买点东西、吃点饭就挨揍,比猪食好不了多少的几个馒头一碗粥就敢要你个百八十。大客车司机呢,在店里头胡吃海喝,一分钱不用花不说,临走黑店还会给上一份儿提成。敢报警?当地警察只会笑话你是个棒槌。
剩下的还有什么装乘客半路打劫的,大白天抬着棺材横路中央的,数不胜数。总而言之,八、九十年代的人们真没有什么安全感,到处危机四伏。就拿自驾游来说,搁在八十年代,你开个几十万的车到处乱跑,在车匪路霸眼里你不是去旅游,而是一坨飞驰在公路上的肉包子。劫财、抢车,有色的顺便劫色,都弄完了就是灭口。
总之那绝不是什么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美好自由开放社会。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那是一个看上去极其糟糕的社会,很多时候开放的不止是思想,更多的还是罪恶。
丁大侃绘声绘色的描述,吓得徐惠一惊一乍的,等听完了这姑娘小脸都白了。一旁的余杉劝慰了几句,随即说丁大侃是胡说八道。丁大侃说的事儿确实发生过,不过那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事儿,如今是九八年,现在的社会治安情况也许在一五年的人看来依旧很糟糕,但绝对比之前那会儿强多了。
结果话刚说完,没半个钟头余杉就被打了脸。奥迪100开着开着就被迫减速停了下来。正前方的国道上堵的那叫一个瓷实,杨睿下去瞧了半天,回来说一辆面包被一辆三蹦子给刮了,俩车主互不相让,看情形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众人正打算在车上等着,有好心人敲了敲车窗,指着旁边一条乡道说:“那条道可以绕过去,顶多多走几公里。”
起初众人没敢动,等瞧见前面的车依次开入乡道,想着人多势众,杨睿就也跟着上了乡道。沿着这条土道开出去没三公里,杨睿瞧见前面的收费站就破口大骂:“特么的,跟这儿等着咱们呢!”
那破收费站连个像样的铁皮棚子都没有,就在路口摆了路障,想过去可以,交钱。大车五十,小车二十。收费的人侉个兜子,连制服都没有,一看就不是正经路数。两侧排水渠的树荫下,还蹲着几个看着不善的壮汉。
甭问了,正说车匪路霸呢,这就碰上了。但好歹这一伙儿车匪路霸只图财不害命,而且不那么贪财。出门在外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了钱,众人迫不及待的重新开上国道。
这年头的国道路况很糟糕,前一段还是坑坑洼洼的柏油路,后一段就变成了新修的水泥路,有时候碰上修路还得绕出去老远。因着路况问题,奥迪100根本就开不出应有的速度。维持着不快不慢的时速,等天色将暗他们才开到四平。
这时候大家伙全都饥肠辘辘,一进四平市区,找了家差不多的饭店就停了下来。四个人吃吃喝喝,快到晚上七点半才重新上路。
这回换成了丁大侃开车,杨睿坐在了副驾驶。离开四平,奥迪100开出去不到八十公里,又碰上车匪路霸了,这回可真是车匪路霸!
国道边儿停了一辆农用五征,一个粗壮的汉子站道中央硬生生把余杉他们的车拦了下来。车停下之前,杨睿已经抄起了扳手,余杉身旁的徐惠紧张得握紧了余杉的手。
丁大侃根本就没有下车的意思,降下车窗,歪着脑袋问那家伙要干嘛。农用五征里坐着俩人,算上拦路的一共仨人。拦着的家伙扫了一眼,发现奥迪100也坐在仨男的,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太好惹,立马开口说车没油了,问丁大侃借点儿油。
车里众人鼻子没乐歪了,五征三轮烧的是柴油,奥迪用的是汽油……还借油?这尼玛找的什么烂借口?
丁大侃直接说借不了,等拦着的靠边,一脚油门开着奥迪100就走了。好在接下来的路上没再碰到事儿,等在盛京上了高速,余杉一直提着的心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