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浅浅，快下楼吃晚饭，阿公煮了你最爱喝的酸辣汤！”阿公招呼楼上的孙女。“阿公，我来了。”陈浅换上张清女士从家里寄来的凉拖鞋下楼，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欸，麻球呢？”阿公注意到孙女后面没拖着个“小尾巴”。

    陈浅指了指楼上：“在楼上玩它最爱的公仔呢，我妈从家里寄过来的。”

    阿公无奈：“要是平日里，这到了饭点，就数它最积极了。”

    天气热，陈浅想去冰箱里拿瓶冰镇饮料解渴，看到了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她疑惑：“阿公，这是谁的号码，怎么贴冰箱上？”

    正在摆碗筷的阿公抬起头看了看：“是后院客人的随行人员的，说是方便我联系他。”

    “随行人员？？？”

    阿公半开玩笑道：“这年头哪个老板出行，身后不带着个助理啊？”

    陈浅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顶着大肚腩的地中海腋下夹着皮夹包的模样。

    “那我也要把我的号码贴在冰箱上。”陈浅在柜台找了纸和笔边写边说道。

    张阿公听到后失笑：“阿公手机里不存着你的号码吗。”

    “这可是两码事，“陈浅把写好便利贴贴在冰箱上，用手压了压，“阿公，你看看我写的咋样？”

    张阿公离冰箱数米远都能看到自家孙女那龙飞凤舞的字。

    “好极了，你赶快去洗洗手来吃饭。”

    六月底正值F市梅雨季，陈浅吃饭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刚吃完天就下起了雨。

    “你吃完去藤椅上躺躺吧。”阿公说。

    “等我把碗刷了再说，”陈浅接着说，“阿公，你慢慢吃。”

    “今天你都奔波了一路了，明天的碗再给你洗。”张阿公说。

    陈浅也不再和阿公争，起身走到不远处的藤椅上躺下；“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真是舒服啊。”

    张阿公看着孙女的憨态忍俊不禁：“以前你阿婆也最爱躺在这藤椅上。”

    提到阿婆，陈浅突然沉默了。

    两年前阿婆在F市中心医院被确诊为癌症晚期后，正在上高三的陈浅知道后执意要带麻球回去陪外婆，张清女士拗不过女儿，只能开车把她送回来。

    阿婆是在五月初去世的，主治医生说老人家身体里大部分的器官其实在二月底就几乎衰竭了，剩下的时间都是老人家自己硬生生撑过来的。

    陈浅听到后泪流不止。

    在处理完阿婆的葬礼后，张清女士想让张阿公和她一起回A市生活。但无论她怎么劝说，张阿公都不愿意。陈浅知道阿公不想离阿婆太远，就把麻球留下来陪伴阿公。

    麻球是在陈浅十三岁那年夏天，阿公从镇上王奶奶家里抱来的。刚满月的麻球比平常满月的猫要小些，刚见到麻球的第一眼陈浅误以为阿公手里拿着麻球团子，满月的麻球蜷缩在阿公的掌心，橘色的毛发上散落着白色的小斑点，阿婆说不如就叫它“麻球”好了，自那以后“麻球”就一直伴在陈浅左右。

    “要是阿婆还在就好了。”陈浅失落道。

    “要是你阿婆看到麻球现在的样子，肯定要责备我平日里给它吃的多了。”张阿公调节了气氛。

    陈浅听到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哗——哗啦啦——”陈浅躺在藤椅上，望着外头的雨景出了神……

    外婆下葬后，张清女士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陈浅返回A市。在备战高考那一个月里，陈浅每天除了上学听课就是挑灯夜战地刷题。高考在即，她不敢让自己分神，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了。

    高考结束后，陈浅就回F市了。

    那天当陈浅从邮递员手中接过A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一刻她多么希望阿婆还在身边，她看到一定会很欢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