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

    张清开着车一路颠簸回到Y县，虽然陈浅在路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告诉了她，但当她踏进了家门看到满屋的狼藉时心里还是紧了紧。

    庆幸的是，父亲并无大碍。张清抬头看了眼坐在大厅里的祖孙俩后，继续弯下腰打扫着大院，亲人无碍，就可以了，这些都会过去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而响亮的的敲门声。

    “我来开！”大厅里的张阿公听到敲门声后，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

    “爸，你坐着我去开门，”张清皱眉，她正色道，“我倒要看看这么晚那群丫头片子怎么作！”

    张清握着扫帚冷着脸朝大门口走去。

    打开大门后，张清探出身左右来回张望着，哪里有敲门人的身影啊。张清以为是场无聊的恶作剧，她正要关上门，余光扫到了搁在门檐边的一个大纸盒，突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伊伊，麻球在楼上吗？”陈浅抬头朝着楼上大声喊道，回来到现在她都没看到麻球的身影。

    “哒哒哒～”徐伊边下楼边说：“楼上我找了一圈，没瞧见它身影。”

    “啊！！！”张清的尖叫声彻底划破了这静谧的夜。

    陈浅与徐伊对视了一秒后，转身拔腿就往门口跑。

    “妈妈！”陈浅远远就看到张清蹲在门口，身子抖得厉害。

    张清听到陈浅的声音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捂住女儿的眼睛，“浅浅、浅浅，别看……”张清惊慌失色。

    “妈妈，妈妈，”陈浅不明所以，她安抚张清，“妈妈，我在呢我在呢。”

    张清死死捂住陈浅的眼睛，然后把她搂进。张清语不成调：“浅浅……”

    陈浅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凉意，张清的泪水让她一下子心慌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赶来的徐伊看到门口打开的纸箱后被吓得跌倒在地，“麻、麻球……”

    麻球？陈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她用力地一根根掰开张清的手，然后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身后是张清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看到纸箱的那一刻，陈浅心绞痛到不能呼吸。

    纸箱里躺着的是双眼紧闭的麻球，它浑身伤痕累累、身上有好几处毛发都被硬生生地拔光，裸露出的皮肤上都是大片的、已经凝固的血迹。

    在麻球的身上还铺着一张写满了对她辱骂的纸：“你的猫和你一样肮脏”、“让它给你去赔罪吧”、“拜托你以后离我们家哥哥远一点”……

    陈浅无力地跪在地上，大难临头，她什么都做不了。

    饶是经历了几十年岁月的历练的张阿公看到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也差点一个趔趄没站得稳。

    “浅浅……”张阿公想扶起几乎快要瘫在地上的陈浅。

    陈浅轻轻推开阿公的胳膊，她朝手心里使劲哈了几口热气，又来回地用力搓了搓手掌心，然后紧抿着嘴小心翼翼地从破烂的纸箱里抱起麻球。

    陈浅把麻球已经冰凉开始变硬的身体塞进怀里，她动作轻柔地擦掉麻球眼睛周围的泥垢，细声对怀里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麻球说：“麻球，姐姐带你去医院，你很快就会好的。”

    陈浅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终于，陈浅抱着麻球开始放声痛哭。

    那悲怆的哭泣声很快引来了周围的街坊邻里，每个人只在门前瞟了一眼便叹着气离开，没人逗留、也没人上前去安慰那个哭到快要晕厥的姑娘。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那个场面叫人看得心生悲凉。

    张阿公侧过身拭去眼角的泪水，他望向大厅墙上挂着的妻子的黑白照片，他在心里默念道：清啊、麻球去找你了，它走之前受了苦，你在那可千万要把它认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