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板山本义听了骆希真的话后,显得十分生气地道:“八格野鲁,真是个笨女人,连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然后他又转脸向骆希真道:“这位官长,对不起,还没有请教贵姓大名。”
骆希真在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敝姓黄,黄友直,这是敝友吴小姐。”
他的那张名片上的确是黄友直的名片,也的确是外事组刑事小组的小组长头衔,黄友直的确有其人,而且是骆大年的门下弟子之一,名片是黄友直给骆希真的,以为师兄弟之间连络之用,这时却正好派上了用场,板山本义收下名片,显得很高兴地道:“黄警官,久仰!久仰!以后还请多帮忙!”
“板山先生太客气了,兄弟是在外事组,处理的都是外国人的事件,而且是刑事事件,板山先生真到要用到兄弟的地方,就不会是好事了,因此最好还是不要有让兄弟效劳的机会。”
板山本义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黄警官很有幽默感!”
“这是警务必修的第一课,警察做的是令人讨厌专找人麻烦的工作,必须要有充分的幽默感,才能使一般民众对我们的反感稍减。”
板山笑道:“黄警官一定是个好警官。”
“这句话使我更惭愧了,我受了阿珍委托,到这儿先通知板山先生,就是有亏职守。”
“那里,那里,法律兼及人情,黄警官只是人情味够!”
“我是个很重视人情的人,只因为阿珍说她的波士也是个懂人情的人,我才会来作这次效劳!”
他不但脸上摆出一付贪相,而且干脆把话说明白了,板山本义倒是很上路的,连忙打开抽屉,抽出一叠美金,都是廿元面额的,大概有五百元左右。
往骆希真手中一塞道:“聊表方心,不成敬意。”
骆希真在手中拈拈份量后,往口袋中一放道:“我只是来通知一声,警署的同仁可能就会来搜查的,板山先生这儿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东西,最好早点移开。”
“别人在外打架,怎么要搜查我这里。”
“因为阿珍带去的那些人都携有武器,他们也都供称是这儿的职员。”
“那也不能上这儿来搜查呀!”
“板山先生,不要跟警察讲法律,他们懂得绝不比你少,一定会找到合法的根据,何况原告远有一位名律师撑腰,现在正在申请签发搜查证,最慢半小时就会来到了。”
板山本义脸色变了一变,连忙用目示意,那个叫横山的家伙就连忙出去了,可见他们此地的确有些不能公开的东西,骆希真微微一笑道:“比如说,阁下的这两位秘书身上携着枪械,被搜出来就麻烦了!”
板山本义道:“他们携械是合法领有执照的!”
“我只是提醒一声而已,我们是朋友,当然不会故意找麻烦,但别人就不同了,即使领有执照,也有很多使用限制,何况他们所用的枪枝是警用器械,那是不可能取得执照的,被搜了出来,就很难解释了!”
骆希真说得头头是道,看不出一点冒充的样子,那是因为他也在警察学校里担任过技击教练,常跟警方人员接触,而且师兄弟中,有不少是当警员的,对这些门道都熟得很,一一道出,使得板山本义肃然改容道:“是!多承指教,他们领有了一枝勃朗宁手枪的执照,可是那种枪的威刀太小,而兄弟这儿经常大笔的现款流动,怕万一有所失闪,所以才换了一枝!”
“我知道香港地方买枝黑枪很容易,连自动武器也很容易到手,那只是黑市的交易,官方不会承认合法性的,我只是提醒注意一声而已!”
“多谢指教,兄弟立刻叫他们换过来,黄警官,还有什么可指教的!”
骆希真一笑道:“兄弟本来还有一点事情要报告的,可是看阁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知道,兄弟能说的就是这么多,对不起,我们要告辞了!”
他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刚才放钱的口袋,那是个十分明白的暗示,板山本义无可奈何地道:“黄警官,你真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大家细水长流不是很好吗?”
骆希真一笑道:“板山先生,老实说,以我的职业,不方便跟你常作交往,而且我能为你效劳的机会不太多,因此我们平常也不必攀交情,有一笔算一笔,事后各无牵扯,岂不是干净俐落!”
板山本义又取出一小叠百元的美钞,大概是一千元左右,再度塞在他手中:“大家交个朋友,黄先生放心,我这个人绝不会亏待朋友的!”
骆希真把钱寒进口袋道:“长话短说,贵方的职员们已有供词,他们主要的目的是狙杀一个叫千代美子的日本女子,而且这已经是第四次下手的,警方判断是阁下在主持这件事,所以对方那个叫卓平的律师,请求检方签出拘捕令,阁下是否真有此事呢!”
板山本义脸色大变道:“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千代美子!”
骆希真笑道:“阁下不必对我辩白,我只是由承办的同僚处听见这个消息,来通知一声而已,并不是来追究真相,不过据我所知,警方已经掌握了相当证据,而且那个千代美子,也提供了不少资料,所以阁下最好准备一下,若是问心无愧,就找个好律师来准备打官司,否则就最好避一避,不要落入警方手中,我的同僚们大概快到了,我不方便在此地被他们看见,要先告辞了!”
板山本义额际流下了汗水,连忙道:“多承指教,多承指教,以后还有什么事,还望黄警官多连络,对了,兄弟若有请教,用电话连络方便吧!”
骆希真想想道:“不太好,警方设立廉明公署以来,对同仁的操守十分重视,公私电话,都有人监听,这样好了,我若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打电话向你连络好了,打到这里行吗?”
板山本义道:“不!兄弟在这儿的时间不多,黄先生还是用这个号码的好,你打到这里,指名找鹤田二,即使兄弟不在,也会很快连络上的!”
“鹤田二是谁,兄弟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有连系,这份职务得之不易!”
“鹤田二是兄弟的另一个化名,只有一些最知已的人才知道,黄警官可以放心,这是万无一失的人!”
骆希真笑笑道:“那就好,以后我们再连系吧!”
他们告辞了出来,骆希真非常得意,千代美子则一声不响,直到坐上了车子,千代美子才开口笑道:“骆,想不到你扮起刑警来,还真像回事呢!”
“我也不是冒充,我有着警察学校的讲师身份,领有警务证,那是警务署发给的身份证明,我也算得上是警界的人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但至少你只是客座人员,不能直接办案子的!”
“我也没有办案子呀!我只是通风报信而已!”
“可是你不该拿他的钱,尤其是冒用了别人的名字,如果被人查了出来,岂不是害苦了他!”
“不会受影响的,真正的黄友直在上个月出差到英国苏格兰场去受训了,要半年才回来,我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影响他。”
千代美子笑了起来:“可是你收了他们的钱,那该要如何处理呢?”
“这是我通风报信的代价!”
“这不好吧!你的行为有玷警察的声誉!”
“我所通报的消息并不十分确实,对警方办案毫无影响,这笔钱又是不义之财,敲他一笔也是应该的!”
“我是问你准备如何处理这笔钱?”
“当然是把它花掉,我总不能又去还给他们!”
“还给他们自然是不必,但是你把它花掉就不对了,那会成为人格上的污点!”
骆希真笑嘻嘻地看着她,千代美子忍不住道:“你看我干吗,我的话有那里不对了!”
“你的话很对,只是你的身份不对!”
“我的身份有什么不对了?”
“假如你是一个银座的歌舞女郎,而且又跟黑社会沾上点边的话,你对这笔钱会认为理所当然”
“胡说!歌舞女郎一样也有人格的!”
“不是说歌舞女郎没有人格,但至少她们对警察受贿的事会认为理所当然,不会去考虑到人格的问题,因为她们所接触的警察都是要钱的,反倒是不要钱的警察才会令她们头痛,认为不是好警察,这类警察会找她们的麻烦!”
千代美子一笑:“你对警察很熟悉呀!”
“是的,我多少还是警方的聘用人员,我接触过的警察更多,对于他们,我可以说是非常清楚,一个警察,那怕他穿了便衣,扮成任何的身份,我跟他稍微接触后,一定能把他给认了出来!”
“你真有这种把握吗?”
“是的,我有很多根据!”
“什么样的根据,你倒是说说看,让我也学学。”
“那是一种职业训练的习惯。比如说,他们在日常行动上,都会注意自己的仪态,没有什么不良的习惯和不雅的动作,他们对危险来临时的反应比一般人灵敏和镇定,在打架和搏斗时,他们的反应不是去伤害对方而是尽量去要求制住对方,他们在面对威胁时,有奋不顾身的勇气,他们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必然是先顾及法律的立场,而后才考虑到人情,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犯罪的态度,一般人遇上流血拼命的场合,都是远远的躲开,只有他们会自动地凑上去,看见一个行动鬼祟的人,他们会特别注意!”
千代美子笑道:“这些因素都太抽象了,一个模特儿也会时时注意目己的仪态,一个保镖和打手会喜欢赶热闹,打斗时表现出色,一个律师对事必然是先求法律的立场,一个身怀巨金的人也会步步小心,注意旁边的人”
“不错,但他们只是占着其中一两项而已,一个人若是同时兼具的以上的条件,那一定是个警察,而且是个很称职和担任重要勤务的好警察。”
千代美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没想到一个像你这样粗线条作风的人,会有这么敏锐而细心的观察力,你一定注意我很久了!”
“不!我只是观察你很久了!”
“我的行动已经非常小心了,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的破绽,看来我的掩护工作做得不够好。”
“相当够了,至少你骗过了很多人,别人不像我那样有机会如此接近你的!”
“什么时候你对我的身份开始怀疑的。”
“从我们在旅馆里有人要暗杀你开始,你对武器的常识以及你打斗时的俐落动作,我就认为你很值得注意,但是直到你对我受贿后所表示的反感,我才确定你的身份是居于警方的。”
“幸亏你是我的朋友,否则我此行的任务就完全失败了,对方若是知道我的身份,就会远远地避开我了。”
“你是日本警署的特勤人员?”
“不!我不属于日本警方,我是国际警探联盟的。”
“那也是日本警方的一部份。”
“不!我们是独立作业的,受国际警探总部的节制,虽然有些任务是要配合各国的警方,但组织和作业却是独立的,我们的工作是防止和侦破全球性的犯罪!”
“这次你负的是什么任务。”
“骆!很抱歉,这是职务上的机密,我不能泄露的,我表明了我的身份,就证明我所从事的工作的性质,一定不是为非作歹,不会拖你下水的。”
“好!那我就不问!你在这儿还有同伴吗?”
“我们是国际性的组织,各地都有同僚支援的,不过我的工作是独立的,目前我是以饭田组的代表人身份,所以支援我的人,也是饭田组的,还没有动用到我的同僚,但他们也在注意着保护我,只不过是必要时给我一点消息,提醒我注意而已。”
“饭田组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我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
“那么赤鲸组的人呢?”
“也不会知道,他们一直以为我是饭田组的人,以为我是代饭田组活动,所以才一再地想暗杀我,否则他们就不敢碰我了,没有一个黑社会敢正面跟国际警探作对的。”
“既然你别有身份,那么关于领遗产的事”
“那是真的,林长泰确实是我的父亲。我也是他唯一的女儿,这可假不来的,否则我就没理由来冒领这笔遗产。”
“赤鲸组为什么要暗杀你呢?”
“自然是怕我得到那笔遗产。”
“那笔遗产的数字虽然不少,但也不见得能打动一个有势力的庞大黑社会组织,何况你死了之后,遗产也轮不到他们来承受!”
“目的不是在遗产,而是遗物中的一批文件!”
“文件是收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但是我承领遗产之后,也可以同时承领遗物了,在遗物中必然有些暗示,可以指出文件的所在。”
“文件是你父亲遗下的?”
“是的,他是饭田组的香港代表,文件是我父亲搜集得来的,内容是关于赤鲸组的一切!”
“赤鲸组杀死了你,也得不到文件呀!”
“他们并不想得到,只希望能阻止那批文件被别人得到,目前唯一可能取得文件的人是我,所以他们才要置我死地,使那些文件永远湮没掉。”
“你父亲是如何取得那些文件的呢?”
“我不知道,他一直做得很秘密,在他死后,他才暗示出有这批文件的存在,而且希望交给我!我如能掌握这批文件,就会成为饭田组中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这是他对我的一片爱心!”
“他没有想到会带给你多大的灾祸!”
“父亲是黑社会中人,他的行事方法与常人不同,他认为饭田组会给我充分的保护。”
“饭田组似乎并不能给你充份的保护。”
“是的!饭田组起先并不知道赤鲸组已有知觉,为了怕引人注意,没有十分明显地地保护我,但自从希尔顿事件发生后,他们的保护已加强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实在厉害,已经把我的秘密都套了去,所幸你是个信赖的人。”
“我无意探悉你的秘密,但我要帮助你,就必须弄清你是否一个值得帮助的人。”
“我可以出示我的身份证明,我收在皮箱的夹层里,那是个绝对的秘密,不过我信任你。”
“不必了!我的判断是最好的证明,证件还可以伪造的,只有人的本质改变不了。”
“谢谢你!骆!我实在很需要你的帮助,本来,我并没对你你太大的希望,只求你能在我的工作上作个掩护,因为你是个外行,我不能太倚赖,可是现在我发现你还真行,我是真心要你的帮助。”
骆希真笑笑道:“对板山本义你作为看法?”
“板山本义这个名字我毫无印象,但鹤田二却是赤鲸组中的第二号头子,那才是他的真名,这个人化名来到香港落脚,没有一个人知道,可见我父亲搜集到的那批文件,一定十分的重要!”
“文件的事我不去过问,我认为盯紧他那个人,还更有价值,你的意下如何?”
千代美子笑道:“我虽然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办起事来,还不如你这个外行,因此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你的好了,你说如何就如何?”
“那不然,我只是乱蒙,有时还须要你们专家的意见的,由着我去乱闯,说不定会把事情办坏了。”
“我有意见时,自然会告诉你的,目前还是由你作主的好,在对付犯罪时,没有专家,因为犯罪者也是专家,甚至于比我们更高明,倒不如由你这外行去碰去,专家做事,有一定的原则,对方了解原则,就会有许多预防的方法,倒不如由外行人去乱闯一通,使他们摸不着头绪。”
骆希真笑道:“别看我这外行,还真有两下子,你看,板山本义被我唬出来了。”
他们的车子停在金鹰酒吧的后面,而板山本义,也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出了后门,上了一辆卡迪拉克轿车,由横山驾驶,匆匆地离开了,可见骆希真那一着假情报还真有效,他怕被牵进唆使杀人的案子里先躲开了。
千代美子笑道:“你的方法很好,只是钱要得太凶,那会破坏了警察的形象!”
“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保证他们的警方人员是完全廉明可信的,每一个行业中也都有败类的,但我若不要钱,我提供的情报就不会起作用。”
他发动车子,慢慢地追上去,那辆白色的卡迪拉克年份很新,板山本义为了要表示他的特殊身份,所以才用了一辆很起眼的车子,这倒方便于骆希真的追踪,他只要远远地吊住就行了,而且在香港的市区中,车子也开不快,咬住一辆特殊的车子并不困难,何况骆希真的驾驶技术十分优异,始终能不着痕迹地跟着。
走了一阵后,他发觉前面那辆车子一直在兜圈子,笑笑道:“他们也是老狐狸,不停地在兜圈子,莫非发现有人在跟踪了?”
千代美子道:“不是对我们,的碓有两辆车子在跟着他们,一辆银灰色的道奇,一辆红色的toyota跑车,也跟兜了两个圈子了!”
“这是何方神圣,不是捣我们的蛋吗?”
“道奇车是他们的人,红色跑车是饭田组的。”
“你能知道吗?”
“是的,车上有些特殊的记号,他们都有发觉了,道奇车会设法摆脱红跑车的,幸好你的技术佳,盯得远,没有被他们发觉”
果然在一个红灯时,大家都停下来,而道奇车在变灯时,突然一个倒车,撞上了跑车的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