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病死,能看到转世轮回。当我哭累了,也走累了,那颗跳动的心似乎麻木了。只是在跳动。自己百无聊赖的时候,也是最静的时刻。浓郁的情绪压抑得我像是将要窒息的人,恰似被浓浓的煤气味塞主咽喉,这种感觉很真实,很深刻的冲击着我的嗅觉和身心。一种不祥的气息变成阴霾的心影笼罩我的思绪。
“妈”我在心底大叫一声,飞奔回家。我不记得我的速度,我只知寒寒的朔风刺向我的脸庞;没有疼痛,没有知觉,只是一口气跑回家。打开门,厨房的门紧扣了住,刺鼻的煤气从门隙里窜出。“妈,妈,你开门”没有应答。我一脚把门跺开,看见奄奄一息不醒人事的母亲。我忘记了流泪,我忘记了悲哀,我不知该做些什么,天似乎就要塌倒下来,整个世界都若恍惚。
我背起母亲向外跑,很多人都在看热闹,积雪初凝,滑倒了,我爬起来,再次背负起母亲
耳旁的话语已经模糊,我的世界也在模糊,醒来的时候我和母亲同在医院的急诊室。那时,我已经没有思想,一切停滞了,呆板了。直到姥爷姥姥从千里之外的泰安赶来相城。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从姥姥的手中接过十块压岁钱,跑到电话亭去给父亲打电话。那号码是如此的清晰而却未曾拨打过的。父亲淡淡地说:“我在外面挣钱还债也不容易。现在我和你妈离婚了,债是我背的,以后再有人问咱家要钱,你就让他们找我”
我狠狠地说:“我再对你说一次,母亲病倒了,最后一次问你,你回不回来!”
父亲是沉默,我也沉默的挂上电话。
挂上电话,我意外地感觉自己一身轻松,像是解脱了。因为心底那点期盼完全的破灭了,我无任何盼头,只有靠我自己。是的,我们无法选择出身,也无法选择财富,我们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生活变得好一点,或者更好一点!
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后来,读高中,念大学,无论日子怎样过,我都很开心,惟独过年过节。我不愿提起那伤痛的回忆,所有和我熟识的朋友都知道我闭口不提父亲。没有父亲的年,永远都不是团圆。在异乡为学子时,我自私到宁愿母亲孤单过节,也不愿回家陪她。
我怕,我怕那种苍凉和凄冷的感觉。我不愿看到母亲一日衰于一日的面容,我不愿看到母亲再为生计而愁苦,更不愿母亲在我面前哭泣,一切都因我的自私而让母亲孤单。年少时留下的阴影使我永远走不出回忆,也使我养成孤僻和冷漠的性格。
一晃又是十年,如今我也有我的妻子,年关将至,妻问:“咱啥时候回家?”
我说:“等等吧,工作忙,你先回,陪陪妈。”
妻知在我的心中,母亲永远第一。然而我又何偿不知,在妻心中,没有我的节日能算团圆吗?父亲给母亲带来的伤害永远不会在我身上重演。我又说:“算了,等我一起回吧。”
妻问:“咱爸回吗?”
“回!”我心里有数,家里欠下的债务我和父亲已经还清,父亲又再为新买的房子而劳苦。
妻又问:“相城,你心里恨咱爸吗?”
我恨他吗?!如果不是那年家里出事,他仍是派出所里的头头,也许现在,我是一个流落街头的混混。正是因为他为还债而展转奔波在外,正是因为他狠心丢下母亲和我,而让我永远不敢忘却艰辛与苦涩。
再恨他,他也是我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