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脑袋贴在他腿上蹭了蹭。
四阿哥明白爱犬的意思,伸手把它捞起来了。
案头一盏清茶热气袅袅,四阿哥一手抱着墨痕在腿上,轻轻拍着墨痕毛茸茸的小脑袋,一手刚刚翻开书卷,顺手接过奴才送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苏培盛在旁边,一边亲手接过四阿哥扔下的手巾帕子,递给打下手的奴才,一边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四阿哥。
四爷瞧着心情不错。
苏培盛捧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笑容憨厚可亲中透着一丝谄媚。
他小声唤了一声:“四爷……”
四阿哥一边揭开茶盏盖子,一边淡声道:“什么事?”
苏培盛微微凑近了四阿哥耳边,用半是提醒,半是劝说的口吻,轻声道:“四爷,那今儿晚上……”
今儿晚上您可到底是宿在哪位主子那儿啊?
李侧福晋那里可是派人跑了两趟了!
苏培盛是四阿哥身边顶顶得力的人,自恃身份,不好亲自伸手接钱——伸手多难看,万一被四阿哥撞破了更是不妙。
但这挡不住他的徒子徒孙们——孩子们接过银钱来,帮着苏公公在手里转一圈,任它是哪院主子来的打点,也都洗干净了。
拿人钱财,受人所托,替人办事——理所当然。
苏培盛咽了一口唾沫,决定再帮侧福晋争取一下。
然而,他还没开口,四阿哥手上动作翻阅书卷的动作却停了停。
四阿哥静默片刻,向墨痕瞥了一眼,淡声道:“就宿在这儿。”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声音又低又冷,平淡之中透着无可违逆的意思。
苏培盛一脸谄笑,不敢再啰嗦一句,一边答应一边顺手就把四阿哥的茶盏拿了过来,一副要添茶加水的样子,总算是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下。
他出了屋门,一边踱了几步,一边就翻着袖口琢磨着——侧福晋那儿不去,福晋正院也不去,四阿哥莫不是真看上了那晚上的格格宁氏?
那宁氏确实好看,而且是那种温温柔柔的长相,他看着,就知道多半会中四阿哥的意。
可是看上了,又不把人传来侍候,这叫个什么事儿呢?
不过……可能也不关新格格的事情,毕竟如今的侧福晋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四阿哥不想往侧福晋那儿去也正常,该!
若他苏培盛是个男人,家里娶了这么个能闹腾的小娘们儿……哼,也头疼得很!
苏培盛一边不敬地想着,一边猫着腰出去了。
书房里,墨痕在四阿哥膝上吭哧吭哧地换了一个姿势,把小脑袋往四阿哥臂弯里钻了钻,闭上
四阿哥抱起墨痕,要将它从自己膝上放下,手抬了一半却又停住了。
他低头,若有所思地瞧着墨痕,忽然耳边就莫名响起了宁氏说的那句话——“把提回来的饭菜省一点出来,拌一拌就行。”
她做狗饭还要从自己的膳食里“省”一点出来?
一只小狗而已,才能吃多少东西?倘若宁氏屋里的奴才能够从膳房提来足够的饭菜,又何来一个“省”字?
想着那一幕月色细雨下,少女瘦弱的肩,四阿哥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