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腋下突然一空,背上却按上了一只手,游苏一下沉进水里,他本能地挥舞四肢挣扎,想要大口呼吸,却有另一只手先一步掩住了他的口鼻。
慌张的时间只存在了一弹指,他就被重新带出水面,洛九江的声音重新在他背后响起:“阿苏,刚刚就是入水的感觉——你不摘下避水珠试试,或许永远都没法体会那是什么滋味。”
游苏点头。在这样冰凉凉的湖水里,经过刚才那一沉一浮的过程,他不知怎地,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
突然知道的事情很糟,可游苏并不觉得被瞒着就更好。何况洛九江点破一切后还在,并没把摊子掀开后拍拍手就走,有洛九江陪着,这件对游苏来说简直如同天大般的事似乎就没那么糟糕。
洛九江从游苏背后转到他的面前,双手依然稳稳地架着游苏,不让他因这种陌生环境而感觉害怕:“我曾经被困在一个人不当人的鬼地方,那地方只给人两种活法,要么禽兽不如,要么猪狗不如,你猜我最后怎么办的?”
游苏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洛九江。
“我把那鬼地方的天给捅了个大漏。”洛九江拔刀出鞘,刀花一转:“就像这样——”
尚有一刀在手,洛九江就无所畏惧。
洛九江一刀蓄势斩出,霎时将湖水平分做两半,那一瞬间游苏看到湖水在逼人刀气下形成两道水墙,水墙夹着一道上宽下窄的缝隙,透过那斜面般的水缝,游苏刹那间把整个湖泊从浅到深的鱼虾种类都看个分明。
他看到色彩缤纷奇异的小鱼,也见到了洛九江刚抛上船的那种大家伙,他还见到湖底潮湿的湖泥,上面已被洛九江分湖一刀留下深深印记——
即使洛九江刀意尽而收刀,湖水在游苏眼前重新合拢,那一幕仍在游苏脑中定格。
“我当初呆过那鬼地方的规则严苛,比你现在这种软刀子厉害多了。他们叫嚣着不遵守就死,最后还不是被我一刀捅破。”洛九江扬眉道:“有时候环境只给你固定的选择,但并不一定非按照他们安排的那么做。”
“阿苏,我刚刚揭开这事,只因为我不能看你连选择的自由都没有。你家里确实仍然爱你,这件事也不算太急。如果你深思熟虑后随便哪条路走到黑,洛九江绝无二话,全都尊重你的选择。你若觉得现在不错,那我便相信这真是不错;但你若需要我帮忙,我当初能拼命斩出那样的一刀,现在也能为你挥出更多刀。”
游苏喉头微微一动:“因为洛兄是我的朋友,就像我视洛兄如至交,甘为洛兄荡产倾家一般。”
“是的。”洛九江郑重地说。
只两个字,被他说得肃穆庄严,熨帖着火炭一般的炽热温度,犹如绝不轻发的许诺。
游苏长呼口气,微闭双眼,突然感觉自己很想作一幅画。
为刚刚千钧分湖的惊艳一刀,为洛九江。
第92章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