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星洲抿着唇,眼睛一眨,有什么掉了下去,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他还是没忍住,眼泪背叛了他,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掉落,然后在地毯上点缀出一个个小坑。
郑星洲不再坚持,伸手接过手帕,抹掉了眼泪。
仲煜城这才收回手,他不知何时已然坐到了郑星洲身旁,此时这个角度仍看不见郑星洲的表情,让他有些漫不经心的猜想,是鼓着脸的委屈呢?还是红着眼的愤怒呢?
想了想这两个模样的郑星洲,仲煜城愉快的开口道:“这么委屈?”
郑星洲擦干净眼泪,没开口。
仲煜城没收到回应,便侧头看他。
郑星洲红着眼眶抬起头。
两人目光相接,谁也没先挪开眼。
郑星洲又生气又委屈又觉得自己很没用,简直集合了各个负面情绪,只差一个发泄口就能喷涌而出。
但在他眼里的仲煜城,对方显得轻松自如,万事皆在掌握,好似面对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动摇,坚定而无畏,笃定而自信,支撑起仲煜城浩荡的气势,足以让平庸者自行惭愧,让追梦者坚定追随,让猛兽俯首。
就好似他清楚的一般,强大的不只是他的外在,而是他的内心。
人生低谷,死亡绝境,没有打垮他。
超然众人,高高在上,没有腐蚀他。
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怕死,胆小,懦弱,有无数缺点的普通人。
对方熠熠生辉的灵魂,更衬托出他的不堪。
郑星洲只觉得,那股几乎就要爆发的负面情绪,在仲煜城这样鲜明的对比前,慢慢凝聚,压缩。
然后天旋地转,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准确来说,不是新世界,是他从最低端的负面情绪,一跃变成了我来,我见,我征服的极端自信与狂妄,然后看到的世界便截然不同。
仲煜城最先发现了郑星洲的不同。
对方尤带着水色的眼角泛着一抹淡淡的红,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委屈和控诉,就好像食草动物在食肉动物前小心翼翼的抱怨,有点意思,但不过如此。
但在下一秒,对方的眼神突兀一变,水色尤在,但他那极富侵略性的眼神,怎么都不会让人把他归结到食草动物里去。
他像是一个纯粹的食肉动物,一个野心勃勃急欲上位,或者说,已然在王座上的纯粹的野心家。
仲煜城皱起眉,有些不爽。
比起这种熟悉的家伙,他还是更喜欢无辜到只能小心翼翼抱怨的食草动物。
这种一夜之间膨胀的野心家他看的太多了,多到他都不记得多少人因此而死。
仲煜城还没给甲一一个眼神。
就感觉身上一重,那家伙扑到了他身上,熟练的按住了他的手。
仲煜城反应极快,手一扭,就是一个肘击,对方灵巧的避开了,还有闲心在他躲开时,落下一个黏糊糊的吻。
那甚至不该叫吻,而是舔,如果不是仲煜城接着就是反击的话,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在舔完之后,张嘴就咬下来。
甲一没搞懂,他就发个通讯让人带医生过来的时间,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家主和郑星洲打起来了?
而且不是你情我浓的互动,而是饱含了攻击性的进攻和防守。
更可怕的是,进攻的是郑星洲,防守的是仲煜城。
……
甲一楞了两秒,才飞快上前,按亮了手上的小型冲击器,一个红点落到了郑星洲的额头。
正咬着仲煜城手的郑星洲飞快的推开他,目光落在了甲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