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自己的葬礼感觉如何?”艾德笑着问道。
根据规定,调查员死后必须依照流程进行火葬后再行入殓。但海怪更想要一个传统葬礼,于是大家商议之后,决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替他办一场传统葬礼。
“稍微感觉有点儿怪,但我不讨厌这样。你觉得我这身打扮怎么样?我以为我已经穿不了这身旧行头了,没想到竟然还瘦了一点儿。”
艾德上下打量了一遍,虽然海怪已经尽可能地掩饰异样,但青色的鳞片皮肤以及身上那股难以掩盖的气味终归还是遮不住的:
“看上去还行,就是闻上去有点臭。多喷点古龙水吧,只要您给足了小费,服务生总归不会抱怨太多的。”
“放心吧,我这次去度假可是带足了退休金。”海怪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夹笑道。
“记得把钱分开存放,这样哪怕是弄丢了一部分,您至少还有钱买回来的船票。”
艾德提醒道。猩红群岛可算不上是一个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地方。
“得了吧小子,我可是比你多活了四十多年,这点小事儿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早就把备用金存在……哪里来着?”
海怪从衣服和裤袋里反复翻找了一阵子,却一无所获。
“……算了,我迟早会找到的。大不了我还可以一个人游回来,可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当然,我不会忘记的,祝您一路顺风。”艾德给了这位老同事一个热情的离别拥抱,两人由此分别。
“等我到了地方会给你寄明信片的,爱德华·洛克。”走了几步过后,海怪转身喊道。
“艾德加·怀科洛……”艾德小声指正道,“算了,随便吧。”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能让海怪痊愈,但此时他也不愿破坏海怪的好心情。
就当艾德打算去找罗温询问详情的时候,老医生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艾德率先打破了寂静:
“我看海怪先生的脑袋还是不太灵光……他还有多少时日?”
“临行前我给他准备了一些药物。如果按期服药的话,他可以保有尊严地活上个一年,最乐观的情况下,两年。在那之后,他会像坤图先生那样,即使再多剂量的鸦片酊也无法掩盖那种疼痛。”罗温如实答道。
一两年吗?他低下头,至少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他能苏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罗温把他那机械般坚硬稳重的手掌搭在艾德肩上,“不管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我都衷心地感谢你,艾德。”
“我希望我可以做得更多……”艾德叹息一声。
如果我的力量再强一些,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呢?
“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罗温把另一只掌轻轻搭在墓碑上,“没人能阻止秋天的树叶凋零,金黄的落叶变成褐色,再也不会回到它发芽的地方。你所能做的只是为它流下一滴眼泪。仅此而已。”
“……但当严冬过去,明年的树木会更加茁壮,枝杈会更加茂密,直到新芽吐翠、繁花似锦。而每一滴逝往的眼泪,终将消融并成为它伸向天空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