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年华的懵懂少女毫无区别。这哪里是你在照看辛词辛曲,分明是他们俩在照看你才是。”
赵霞客显然也认识舒佳人,她正准备反唇相讥,然而辛曲却已经将她重新推了回去,只有她不甘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你分明就是嫉妒本姑娘这青春永驻的能力,舒佳人,本姑娘早就看你——别推我啊,小心点,我身上有血......”
将提着牛刀的女侠推回了后厨之后,辛曲才总算是回到了厅堂里的木柜旁。她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看着舒佳人苦笑道:“见笑了,赵姐姐天性率直,有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所以偶尔会显得莽撞了些。”
“她哪里是偶尔,她本就是个没长脑子的夯货。”
舒佳人有些嘲弄地撇了撇嘴,冷笑道:“小掌柜?赵霞客装嫩倒是的确有一套,有谁会想到这位吃酒斋的小掌柜居然比大掌柜还要大了接近十岁呢?当年我就不喜欢她,十多年过去了,她比起过去还要更讨人厌了些。”
辛曲苦笑,她也只能苦笑。
“罢了,今日居然见到了赵霞客,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舒佳人忽然一推桌子,缓缓地站起了身,对辛曲摆了摆手:“既然小词儿今日有些不便,那姐姐我就先走一步了,回头代我向铁大人与蔺天王问好。”
辛曲讶然道:“舒掌柜竟是已要走了?”
“嗨,姓舒的这辈子只要遇见姓赵的就没走过运,若不赶紧回去烧香拜佛吃一天斋,只怕这霉运便要一直跟着姓舒的了。”
舒佳人虽然叫佳人,但举手投足甚至谈吐之间却都是一股江湖豪客的豪迈意味。她活动了一下身子,一甩手断然道:“走了,再不走的话恐怕就再也走不掉了——晦气,晦气!”
辛曲苦笑着叹了口气,看着舒佳人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的背影,摇了摇头便准备去将舒佳人的酒碗与酒坛收走。她知道舒佳人与赵霞客从来都不对付,并且眼前的这一幕她过去也曾见过好几次,因此她并不觉得如何诧异。
“......小曲儿。”
——只是这一次,似乎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舒佳人的声音居然又一次响了起来,这多少令辛曲感到有些奇怪,因为这位舒掌柜一向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她说她要走了,那就绝不会再耽搁半刻——这或许是辛曲第一次见到去而复返的舒佳人,因此辛曲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旋即有些迷惘地抬起了头。
在她的眼前,是面色僵硬、面带苦笑的舒佳人。
“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舒佳人的脸色很不好,她分明已经走出了店门,但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辛曲的眼前。此时此刻,她那略有些肥硕的身体正微微有些颤抖,声音之中也带着一股苦涩:“只要遇见了赵霞客,姐姐我立刻就会倒大霉——看来我刚才应该走得更爽快一些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是真的走不掉了。”
辛曲微微愣了愣:“舒掌柜此言何意?”
“她的意思是,既然我来了,那么就都别走了。”
舒佳人并没有回答她,回答辛曲的是一个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的男声。
那声音听上去略有几分苍老,但却极为洪亮,听上去不免显得有些怪异——常人说话绝不会像他那样铿锵有力,那样的腔调也只会让人觉得刻意与做作。但这人却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语气自然至极,似乎他平日里一向都是这么说话的一般。
舒佳人的背后,忽然步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月白色书生袍的老人,说是老人似乎有些勉强,虽然这人的须发尽是一片银白,但他的皮肤却犹如少年一般光洁,连半道皱纹也无。他头上戴着一张四方巾,那四方巾也与他的书生袍一般,同样是月白色的。他那件书生袍虽然乍一看上去平平无奇,但细看之下,其上竟是用银丝绣着繁杂的花纹,看上去却是华丽并且昂贵至极。
那显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书生袍,普通的书生绝不会穿着这样的书生袍,甚至“书生”这种身份便已经与昂贵和华丽这种形容词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普通的老人没有这样中气十足的声音,也绝不会脸上全无半道皱纹。
“劳驾。”
这突然出现的老书生诚恳地看着辛曲,忽然长揖及地,肃然道:“敢问蔺天王与铁大人,眼下是否便在贵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