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
整个戌亥八街敢叫老生的人只有一个,会叫老生的同样只有一个。
那便是四行当的大当家。
老生在人间.
所以人间再无第二个老生。
“你刚才想杀她。”
赵霞客的语气很阴冷,像是从数九寒天里刚刚钻出来的一般:“你当年和辛悲秋乃是歃血为盟的异姓兄弟,但你依然想杀她。”
他和她并不容易从口音上分辨出来,所以老生只是微微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道:“何出此言?难道赵师妹认为,老朽居然会对辛兄的千金动了杀心?”
“老生,你那些伎俩骗得过别人,但可骗不过本姑娘。”
赵霞客举起了手中的砍刀,盯着老生漠然道:“戌亥盟的南盟主是这么死的,戌亥盟第四部也是被你这么坑害而死的,你那些花言巧语在本姑娘这里起不了半分作用,又何必再继续装腔作势呢?”
老生略一沉默,终于苦笑着拱手道:“赵师妹未免将老朽想得太过不堪了些。”
赵霞客咧了咧嘴:“你是不是那样的人,这戌亥八街只怕没有谁比本姑娘更清楚了。”
金乌微斜,夕阳已至。
西下的夕阳终究是带着几分残忍与肃杀,那代表终结,代表黑暗将至。
残阳如血,落在吃酒斋之中。
落在砍刀上,让赵霞客的手中沾染上了几分血色。
而再过一会儿,如血的残阳便有可能落在真正的鲜血之上。
“——看来,这里是不欢迎老朽了。”
在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老生终于仰天长叹一声道:“也罢,既然连你都亲自出面阻拦老朽了,看来老朽在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
赵霞客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角,拱手道:“不送。”
老生还礼摇头道:“也不必送——告辞。”
他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步履也有些缓慢,在夕阳之下,更是显得苍老而又落寞。
辛曲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还记得十多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老生,以及老生背后的刀马旦和大正净。
她也听说了戌亥八街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刀马旦横尸街头的事情早已传开了来,这位叱咤戌亥八街多年的刀客被蔺一笑捏碎了浑身骨头的消息比任何事情传得都快,今日的八街时报上也将这件事刊登在了报上——换言之,老生失去了一位并肩作战二十年的老友,在这样的打击之下,他想找到蔺一笑当面对峙似乎也并非无法理解。
但显然,他的想法已经无法满足了。
因为赵霞客与自己拦住了他。
老生走到了门前,回头用悲凉的目光重新往了一眼侧门,然后长叹一声,再一次回过了头。他没有看辛曲与赵霞客,他似乎对于这两人全然没有半点兴趣一般,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投向的是蔺一笑和铁怅所在的侧门。
辛曲也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
她有些不愿再看老生的凄凉与苦闷,残阳下的失意人总是让人心情沉重。
——所以当那声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之际,她竟是根本未曾反应过来!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赵霞客面色平静地高举着自己手中的砍刀,而砍刀的另一侧,则是一双泛着金色的手掌!
“我说过了。”
赵霞客摇了摇头,浩瀚的气势隐隐的从体内散发了出来:“你那一套,在我这里没有作用。”
“我也说过了。”
老生面色凛然地喝道:“今日,老朽必要见到蔺天王和铁街吏!”
锵!锵!锵!......
金铁交鸣之声接二连三,老生在刹那间连出数掌,那几掌威势惊人,掌掌直切面门,不但正大光明至极,并且那凛然的气势就连一旁的辛曲都忍不住退了两步。但他的每一掌却都被赵霞客手中那柄大得惊人的砍刀挡了下来,她手中的砍刀显然无比沉重,但在她的手中却仿佛像是孩童手中的树枝,这身材娇小浑身染血的少女拨千斤如四两,那砍刀或劈或提,将老生死死地挡在了自己的刀锋之外!
“大道正气腿!”
老生骤然大喝一声,凌空一腿便是抽了出来——江湖中几乎从来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出招前先喝出自己的招数,这种行为往往只会存在于话本之中或是戏台之上,毕竟这种做法不但愚蠢,并且吃力不讨好。但老生这么做却是有他的原因,因为这一腿虽然被他唤作“大道正气”,然而却是一记标准至极的撩阴腿,不但阴损无比,并且狠辣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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