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天醒来时揣着把斧头来试探他来得费神。嗯,在昨天看到赵珍珠藏把斧头上县城时,他就知道那天少女腰侧藏着的冷冰冰硬邦邦的玩意是斧头了。
没见过女人防身带把斧头的,想起来陆北额角都忍不住抽搐的程度,但以少女的大力气来看,或许斧头真是很合适她的武器也说不准。
听到有好吃的,双胞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陆哥哥,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乖乖地在这里待着,不哭不闹,一会你姐姐就会做好吃的奖励你们。”
两幼崽立马拍着小胸脯保证:“偶们很乖的。”
“很好。”陆北边糊弄双胞胎,边在心里琢磨着,万一少女真应付不了,他要怎么出手帮忙最合适?是当成谣言的受害者,坚定地要往官府告?还是威胁韩文远,让他不再做壁上观?
赵珍珠好歹得他喊一声“姐姐”,别人不让她好过,就是让他不好过。
兴许韩文远自己都没发现,他昨天穿的那身澜衫藏了点小心思,不知是谁在下摆边沿的几株同色青竹暗纹边上,绣了个闺名,可能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个闺名绣得又小又潦草,和暗纹几乎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不懂绣样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昨天也就是他眼睛犀利,又对青竹的绣样熟得不能再熟,他自然和女红不沾边,是他娘恨不得让绣娘给他每件衣服上都绣上,想让他沾染点青竹清白无瑕、高风亮节的风骨,别再出去当什么纨绔,这才意外发现了玄机。
应是一个“茵”字,富有诗意,普通家庭取不出这等好名,只要有心去查,很快便能确定这人是谁。
有婚约在身,却和别的女人私相授受,一旦爆出来,韩文远的名声只怕臭得遮都遮不住。
以此威胁,他除了帮赵珍珠,没有别的选择。
这边陆北在琢磨着,外边赵珍珠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终于徐徐地开口:“王婶,王梅,你们母女别再在我家哭丧了,你们要真诚心哭丧,应该是在我爹娘走的时候来,而不是现在,听着怪不吉利的。”
一句话,说得王母和王梅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这个赵珍珠,都这种时候了,为什么嘴还这么利?
不等她们想出应对的话,赵珍珠又道:“我以前就知道有句老话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头一回看到有人表演,我这里就不夸王婶你们表演得有多么精彩了,我就说刚才王梅对我的指控,说我针对她的事。”
她这话一出,不少围观的人忍俊不禁,再一想想,好像挺有道理,刚才王家母女又哭又寻死的,玩的可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吗?
当下,那些替王家母女说话的人都不作声了。这手段,一般是泼妇讲道理讲不过别人时,胡搅蛮缠用的手段,王家母女这是学泼妇啊!
王母和王梅看到这种发展,差点咬碎了一口好牙,她们好不容易挽回了一点劣势,赵珍珠一开口,又把她们打回了原型,甚至又多给她们盖上了个“泼妇”的帽子,气啊,气得想咬死赵珍珠。
赵珍珠压根没去理会她们要吃人的视线,面向众人:“韩大哥是县里出了名的才俊,村里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你们有见我因此就经常去寻那些姑娘的麻烦吗?没有吧?我和其他姑娘的矛盾,都是因为她们酸我赵珍珠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长得好。”
赵珍珠说自己长得好时有那么点心虚,家里没有铜镜,但她用水盆接水看过这副身子的模样,和真正的她长得挺相像,依然是圆脸杏眼,就是脸颊和下巴的肉太多,五官被挤得有些变形了,说不上丑,但真算不上美。
按说原主也没有很胖,脸不该这么肉的,但事实上脸比身子肉,想来是那种长肉先长脸的体质,要想脸瘦一点好看一点,绝对要减减肥。
心里心虚,嘴上赵珍珠说得却是铿锵有力。
不少人闻言想了想,说:“好像是这样。”以前的赵珍珠性子跋扈嚣张,人生里没有忍让两个字,谁看不惯她说酸话刺她,她立马就扑上去撕人,因此,几乎和村里大半的姑娘闹翻过。
但她真没有无缘无故去寻人麻烦的,更不会总是针对一个人。
王梅真的那么无辜吗?有人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梅,看得王梅如芒刺背,心里慌乱,而这时,她又听到赵珍珠这个该死的说话了。
“我不针对其他姑娘,却偏偏针对她王梅,她王梅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远的我也懒得说了,比如韩大哥以前休假回来,她总是第一个去在村口守人;再比如倚仗自己是韩大哥的邻居,经常串门去讨好等等。我就说刚才那声‘韩大哥’,叫得那么热情,还说自己没有妄想,这是当我赵珍珠是傻子,还是当你们是聋子?”
韩文远:……
不是懒得说了吗?那两个比如又是怎么回事?
说实在的,这些细节赵珍珠没点出来,韩文远真的没怎么留意到,他一直只当是巧合。现在一回想,巧合次数太多了,多得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有意为之的。
一个随随便便他不放在眼里的小村姑都能对他使心机,韩文远自嘲再自嘲,这般粗心大意,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心计高人一等,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在科举上能竞争得过那些世家子?
赵珍珠自是不知韩文远的反省的,她冷哼了一声,继续对众人道:“她王梅自己都不知道避嫌,却来怪我冤枉她,你们说有没有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