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重伤都要舍身救人的人,觉悟太高了,他们比不上,佩服啊!
陆北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静一点,然后继续道:“卧牛山离我们只有区区100公里,走路的话要两天,骑马的话大半天都不到,今天他们能杀人劫了县太爷的私库,哪天他们粮食吃完了,钱花完了,就能来抢劫我们的村子,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谁能保护我们?”
“没有人。”他自顾自地回答完,然后用振奋人心的语气道:“所以,我们去剿匪不是为了县太爷,也不是为了一纸诏令,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年迈的老父亲老母亲,为了我们膝下还未长成的小孩,为了我们以后过上安康的生活。”
他目光再次缓缓地扫过开始激愤的众人,说出了最后的几句话:“当然,马贼不会那么快来,我们还可以再逃避一会,但我们的逃避是养肥了他们的胃口,是养壮了他们的马,是磨尖了他们的刀,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这样吗?愿意以后被马贼搬空了家,愿意让一家老小在马贼的刀下瑟瑟发抖吗?”
“不愿意。”不知道谁第一个喊了出来,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多很多个。
一个个青壮年边喊边站到了上头,把他簇拥着围了起来,大多数面孔都很熟悉,是里正,准确来说是先前陆北协助里正有意无意选出来的民兵,屠大彪也在其中。
里正激动得得眉毛都飞了起来,他感觉看到了村里兴起来的希望,从陆北身上看到的,比从韩文远身上看到的还要多。
赵三安兴奋地道:“陆大哥好威风。”
是挺威风的,赵珍珠默默道。她不清楚陆北的出身,但想必和武将有点关系,因为这番讲话有点像战前动员,很成功的一次动员,虽然对象只是村民,虽然只有几百号人。
陆北浅层的目的她隐约也猜到了一点,不是想借着剿匪的机会培养自己的人手,就是在县里谋得一个职位什么的,那些能证明是卧牛山马贼盗的库房的证据,说不定都是他留下的,他卖盒子的过程中,偶尔会离开那么一会。
至于深层的目的吧,恕她智商有限,猜不透。
人选出来了,事情并没有结束,陆北要对那19个人进行紧急培训。没有培训过的兵,先不说能不能用得上,指令都可能听不懂,在剿匪过程中拖他后腿。因此,他忙得没有时间在家给赵珍珠帮忙了。
赵珍珠倒也不指望他那点帮忙,她愁的是屠大彪走了,她不知该找谁顶他的空。而且,她准备做卤鸡蛋卖了,她要挣钱,迫切地要挣钱,一个人出摊肯定忙不过来。
“对不起。”陆北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道。
赵珍珠一脑门问号,“无缘无故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要走了大彪哥。”陆北垂着头,“姐姐怪我是应该的。”
“……”赵珍珠总感觉自己闻到了绿茶味,她说了哪个字做了哪个表情表示怪他了?无语道:“大彪哥是自愿跟着你的,而且跟着你比跟着我更有出息。”
带了屠大彪好些天,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屠大彪不适合做生意,不够机灵,但也不能说明他脑子笨,兴许只是不适合走经商这条路而已。有的人天生对某些方面迟钝,对某些方面敏感,看屠大彪的体格,力气,以及使刀使出花来的手,说不定就适合去跟人干仗。
“姐姐真觉得我会有出息吗?”陆北忽然放下碗筷,盯着她弱气地问,似乎没什么自信的样子。
对面的桃花眼水盈盈的,像日光下晶亮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带得眼下的泪痣都活了过来。
有的人对自己眼睛的漂亮程度毫无自觉,赵珍珠这么感慨的同时,心脏漏跳了一拍,但下一秒她突然夹起锅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土豆饼粗暴地拍在少年脸上,“不吃就赶紧给我滚去刷碗。”
能做战前动员的大佬怎么可能对自己没自信,这是在逗她玩呢,绝对是!!!
少女越来越难骗到了,但少女好像挺喜欢他的眼睛,陆北总结了一下,然后愉快地把那块土豆饼吃下,愉快地滚去刷碗。
刷好碗,他道:“明天大彪哥仍然同姐姐去出摊,之后我会尽快帮姐姐再挑出一个合适的帮手来。”
赵珍珠想说不用麻烦他,但转眼又觉得对方吃她的,喝她的,凭什么不能帮她做多点事?能者多劳,她既然有机会,就应该充分扮演好现代资本家的角色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