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潦倒一辈子,中年时还沦为了乞丐。
赵珍珠一口气写好五个梗概,每个三四百字,写完手腕酸得不得了。
心里不由得庆幸她是老板,不用写完整的故事,只需写梗概就行,绝不承认是她没有那个文笔,没有那个才华,写不来。要是像那些写书、抄书的古人,一天写个上万字,她绝逼要疯,写毛笔字真不是什么轻松活。
歇了一会,赵珍珠拿起纸张读了读,语句还算通顺,酒名的广告植入有点生硬,但逻辑性尚在,也可以,就是字写得实在是丑,笔画总是收不住,该粗的时候细,该细的时候粗,比小儿学字好不了半点。
赵珍珠感觉自己有点被丑到了,默默地放下纸,又默默地掏出当初陆北那厮写的那张被她珍藏起来的废弃的大字报,养起眼睛。
养着养着,她叹了口气,走了那么多天,某人也没递个信回来,不知她很担心的吗?还有那两件小衣到底有没有发挥出作用?别她羞了好半天,最后屁用都没有,那她就亏大了。
如果陆北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乐得大冒粉红泡泡,并告诉她,发挥出作用了,大作用,他一路睡了几个扎实的觉,以后小衣尽管多给他来几件。
但他没听到,不过不影响他现在心情不错,一是昨晚睡了一个安稳觉,长达几个小时,少女还出现在了他梦中;二是一觉醒来,卢大力告诉他总共抓到了8个村里人。8个人,不少了,该是能提供一点他想要的消息。
吃过早饭,又处理了一点琐事,他不紧不慢地往集中关人的房间走去。那些人被关了一晚,精神恹恹的,只有一个年轻姑娘眼睛很亮,紧盯着门外,似乎是想寻找逃跑的机会。
看到陆北,她先是惊艳了一下,随即质问道:“你们不是军人吗?为什么要关着我们?我们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不是心怀不轨的人。”
陆北扫视了他们一眼,都很瘦,穿得也破烂,该是日子过得不好,但肤色统一都有点苍白,那种不经常见阳光的白。
心里有点了然,他道:“既然是这个村子的村民,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出没?”
年轻姑娘噎了一下,不答反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陆北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暖意:“我想你该知道,你现在是阶下囚,没有反问我的资格。”
年轻姑娘被盯得后退了一步,刚才质问的气势一下子没有了,咬着唇道:“我们是不得以在夜间出没的。”
陆北不耐烦同她说废话,“我需要了解荡丰山的情况,你们能说便说,不能说就继续在这里待着,我不强求。”别等到他耐心耗尽动刑就好。
他说完很干脆地转身,屋里最年老的老汉却站起来喊住了他,用嘶哑的嗓音道:“大人,您慢步,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
“罗爷爷,别说。”年轻姑娘焦急地阻拦,如果这些人是坏人,他们把所知的全部说出来,没什么用了,下一刻是不是就要人头落地了?
罗老认真道:“梦丫头,我相信这位大人。”
他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了,见过的人不少,眼前的少年军官眼神锋利,气质冰冷,能感受到血气和不耐烦,但独独没感受到恶意,并且对梦丫头这种年轻标致的姑娘,也没有猥亵的意思。
因而,他判断对方是个正派的人,兴许,也是能拯救他们的人。
罗老是村里剩余人中最有威望的老人,他都这样说了,年轻姑娘即林梦即便有所怀疑,也不再说什么。
陆北转身回来,对他的亲兵道:“去端碗水过来。”老者够爽快,他不介意体贴一点。
“谢谢大人。”罗老喝过水,嗓音舒服了许多,清咳了一声,他道:“我先说说我们村子的事。我们村子叫罗猎村,田地很少,靠打猎或在山上采点药材什么的为生,原本生活还算安逸,直至两年前,荡丰山来了一伙马匪。这些马匪没有人性啊,他们把整个山头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没有任何提示,就开始猎杀我们进山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村子因此死了不少人。
大家被吓破了胆,不敢再进山了,但不进山,靠那点田地根本养不活一家子,于是,我们组织了好些人去官府里举报,但县太爷反而说我们没事找事,把去举报的人毒打了一顿。
这事过后,村里有几户人家变卖了田地,投奔亲戚去了,但我们大多数人没有能投奔的亲戚,只能继续在村里苟着,每天少吃一顿,少吃一点,好歹也能活。但万万想不到,那些马匪居然残忍到挑了个月圆夜,进村来屠杀我们。
是屠杀,不是抢劫,他们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把粮食交出来,见人就杀,村里大半数人死在了那个夜里,到处都是血,我们活着的人敛尸都敛不过来。”
罗老说到这里老泪纵横,他的老伴,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全死在了那个夜里,也就是他肚子不舒服,恰好去蹲茅厕了,才幸运地逃过一劫。
屋里其他村民听着,也跟着抹眼泪。即便是不知落了多少斤泪了,但有些伤痛永远也过不去。
亲兵给罗老递上了一条帕子,他擦了擦眼泪,继续道:“那晚过后,活着的少部分人中,又迁徙走了一部分,村里只剩下了20来人。如果马匪没有再继续作乱,这20来人靠着村里空下的田地,能过得不错了。但马匪似乎是想我们死绝,半个月后,又来了第二次屠村,幸存人数再次减半,减到了11人。
这世道,没有银子能逃哪里去?我们这11人,索性都留下了。但能活着毕竟还是要活着的,于是,为了让马匪误以为我们死绝了,不再进行第三次屠村,我们这一年多都是白天睡觉,夜里行动,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村子的事说完了,罗老停顿了一下,又擦了擦眼泪,说起了马匪的情况:“那伙马匪至少有一百多人,起初他们刚来时,我儿和其他十来个村里人进山猎大虫,不小心走到了他们扎营的地方,说那里扎了一大片营帐。”
那次去了十几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是他儿子。
“山上总是传出一些像是打铁之类的声音,白天几乎听不到,但晚上进山就能听清了。”罗老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一小块黑色的疙瘩,递给陆北,“这是马匪第一次屠村,我帮家人敛尸的时候捡到的,应该是从马匪身上掉出来的。”
容家人的武器都是专门找锻造师傅打造的,陆北跟着容国公去见识过一次,因而他接过黑色的疙瘩就认出这是铁矿石,黑黝黝的,散发出冰冷的光泽,是纯度很高的铁矿石,能打造出削铁如泥的精钢兵器。
自此,山上是什么情况,他基本上猜出来了,把铁疙瘩还了回去,罗老却摆摆手,没有接:“大人留着吧,这东西于我无用。”他之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仇人。
陆北谢了一声,示意门口守着的人退开,道:“你们可以走了。”
林梦看看门口,再看看他,有些不敢置信,“你真就这样放我们走?”
无关紧要的人的话,陆北懒得应,率先往外走。林梦咬咬牙,下了决心,追出去道:“你来是为了剿匪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给你带路,我知道他们的营地在哪里。”
罗老儿子猎大虫那次,她爹也有份参与,她从小立志要成为女猎人,很想去见识一下那等热血沸腾的场面,但她爹没答应,于是她偷偷尾随了过去。然后,没有看到猎大虫,却看到了她爹被杀的情景,很残忍,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娘早早走了,她是爹带大的,执意留在村里没走,就是希望有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