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谁告诉他袁金宝没有大牙,他一定见怪不怪。
可笑秦文茵当初竟敢看不起赵珍珠,把她当成粗俗无知的村妇对付,于是落得了现在这样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也幸好他早早地和秦家划清界限,又派唐掌柜去和赵珍珠签了长期的卤货供应合同,不然,李家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秦文茵落得如此下场有陆县尉插了一脚。街上巡逻的人、守城门的人都是陆县尉的人,说不准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秦文茵和流民合作这么大的动静,陆县尉能不听到一点风声吗?不插一脚,简直浪费了这送上门的机会。
反正陆县尉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光明磊落的好人,刚刚那轻飘飘一眼看过来,他就控制不住毛骨悚然起来了。
是个狠人,绝对不能招惹的狠人。
李家主诚惶诚恐地退出了包厢,然后马上让人去把那个脑袋装草的蠢弟弟抓过来,这是个道歉的好机会,不能错过了。
包厢里没有了外人,赵二平和赵三安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敢一边吃东西,一边四处打量了。
双胞胎人小,除了一开始略感稀奇外,没有任何局促感,拿着小碗小勺,绑着围嘴,像在家里一样,吃得两颊鼓鼓。
赵珍珠笑着对两个大弟弟道:“顾客是上帝,通俗点就是花钱的是大爷,这句话不是说让你们看不起服务人员,而是你们作为花钱方,是享受服务的一方,尽管随意点就是,有不合意的地方就提出来。”
赵二平道:“但刚刚那个是掌柜吧,也可以很随意吗?”
“为什么不行?”陆北接话,“他自己凑过来讨好,说明他自认比你们低人一等,你们自然就比他高人一等,都高人一等了,为什么还不随意?”
他给赵珍珠夹了一筷子菜,又道,“当然,他如果不知道凑过来讨好,那就是没有眼见,蠢人一个,你们要是有兴致,可以给他一点小教训。”
“喂?”赵珍珠不满地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别教坏他们。”
看向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副呆萌样的弟弟,“对方态度不怠慢就行,不是一定要过来大献殷勤。别人向你献殷勤,不代表你们身份比对方尊贵,代表对方有求于你们。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们记住这句话,不要被表象蒙骗了。”
容姑又当仆人又当长辈的,自然不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伺候,而是坐在双胞胎中间,专心给他们布菜,偶尔自己吃上一口。
至于边上两个大家长教育小辈,不管认同不认同,她只听着,不插话。她只需要确定她对两个小的的教育方式,两个大家长没有意见就行。
赵二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所以刚才的掌柜是有所求,他求的是、”停顿了一下,“求陆哥庇护他吗?”
还不算太笨,陆北想着,纠正道:“不仅仅如此,姐姐的酒坊开张,也算大老板了,身价不低于他,他自然也想讨好姐姐,寻求些合作机会。”
赵三安默默地听着,发誓要变得更强,无论那些人是冲着陆哥还是姐姐,总归不是他们,他们是被庇护者,比起被庇护,他更想成为庇护方。
吃到最后,赵珍珠特意又让酒楼做了一小碗长寿面,赵三安吸溜着面条,一口气把它吃光了。
“祝我们三安又长了一岁,以后要常欢喜,身强健。”赵珍珠拎过旁边一个布袋,递了过去,过生日嘛,总得要送个礼物的。
赵三安抬手去接,却不料手被布袋坠得直往下走,差点没抓住。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造型古怪的铁疙瘩,他单手掏出一个,握住中间,举了举,很笨重,很费力,忍不住怔愣住了,不懂姐姐为什么送两个笨重的铁疙瘩给他。
其他人也愣住,这玩意是用来砸人的吗?别说,这么笨重,伤害不比被丢飞刀轻,就是废铁。
看着屋子的人一个个一脑门问号,赵珍珠解释道:“这个是哑铃,我无意中在书上看来的,说能练臂力、练肌肉,三安你不是开始习武了吗?正好用得上。”
是的,赵三安开始习武了,每天早上卯时就起床,跟着鲁杰练。
别看鲁杰平时很和善,教起武来可一点都不和善,赵三安马步没蹲到位,赵珍珠亲眼看到他鞭子直接抽了过去。
虽然是软鞭,也不如何粗,但赵珍珠看着都觉得疼,不过她没多嘴说什么。上辈子她去武馆打工时,那些教练的教学方式基本上也都是严苛型的。
学武本来就是磨其心智练其筋骨,受不了疼吃不了苦根本学不好。
第一天赵二平也跟着练了,然后第二天吃不消也不感兴趣就放弃了,只有赵三安还在坚持着,每天练得苦哈哈,浑身到处是青紫,却从没抱怨一声。
赵珍珠于是就想送他一样和学武有点关系的礼物。武器她不知道赵三安适合什么,武功秘籍她没有,想来想去想到了哑铃。哑铃是健身器材,作用多多,应该能帮到一点赵三安的忙。
陆北饶有兴趣地拿起了另一个,摆弄了一下,道:“不错,常耍的话即便不能增长力道也能强身健体。”
赵三安闻言兴致勃勃地摆弄起来,左手倒腾到右手,又从右手倒腾回来,赵珍珠看他不得其法,干脆拿过来,把她知道的几个哑铃训练动作示范了一遍。
做划船动作时,屁股是翘起来的,陆北眼睛直勾勾地盯过去,视线滚烫得赵珍珠背对着他都感觉到了。她勉强把动作示范完,回到位置上狠狠碾了他两脚。
容姑默默地给双胞胎擦嘴,三年现在才过了不到半年,有得熬。
赵二平只顾羡慕弟弟收到了特别的礼物,没留意到姐姐和未来姐夫之间的那点火花。
想过生日,他的生日怎么还有大半年?
赵三安满心满眼是自己的新礼物和姐姐的示范动作,也没察觉到有的没的。
双胞胎人小不懂,两人噔噔噔地跑到赵珍珠身边,赵小四先开口:“姐姐,小四也要过生、”生什么来的,他一时想不起来,于是自创了一个:“生蛋日,姐姐送礼礼。”
他掰着手指头算自己想要的东西,掰完道:“过三个,姐姐送三个礼礼。”
赵小五跟着奶声奶气道:“小五也要过三个生蛋日。”他甚至把自己想要的都说出来了,“要大圣的猴子,桃子,云云,会飞的云。”
赵珍珠听得目瞪口呆,幼崽都是那么精的吗?知道过生日能收礼,于是算着自己想要几个礼就说过几个生日?
双胞胎的帽子进屋就戴不住,她玩着两人头上那撮软毛,一本正经地道:“蟠桃园里的蟠桃被饿了的猴子大军吃光光,吃得肚子圆滚滚地走不动,大圣于是用法术把他们变回他的一根毛,变好后,就乘着筋斗云飞走了。姐姐抓不住他,所以你们要的东西都没有。”
无视双胞胎沮丧的小表情,她继续道,“大圣从此也销声匿迹,三界再也没有了他的传说。”
所以饶过她,别再天天缠着她说西游记了,说了不知多少遍,厌了。
双胞胎嘴巴越来越瘪,最后双双哭了出来。
陆北幸灾乐祸,他早受不了两幼崽睡觉前还缠着赵珍珠了,他的人,睡前时间合该是他的。
容姑又摸了一把头发,两个大的都不靠谱,她这头有得白。
“哇哇哇”双胞胎在大哭。
“呜呜呜”京城吏部侍郎家江大小姐在小声地哭。
其闺阁好友在旁边柔声宽慰:“荷儿,别哭了,世子肯定是被那叫什么茵茵的狐狸精迷惑住了,才会如此待你。”
她在说这句话时眼里闪现出嫉妒、幸灾乐祸和憧憬等复杂情绪,随即又收敛好,露出一脸为对方着想的样子,继续道:“如果我们把那个狐狸精的真面目给揭穿了,世子一定会回心转意。”
江荷抽抽噎噎地问:“怎么揭穿?她都不出门走动。”
“去营州,我帮你打听好了,世子是在营州河边捡到的她。”蒙嫣语气肯定地道:“她的过去绝对很不堪,所以才会被人沉河,失忆说不定也是装出来的,目的是想博取世子的同情,顺便把自己的过去糊弄掉。”
拉住江荷的手,“荷儿,我们去营州,把她的过去挖出来。”
“可是营州那么远,出了事怎……”江荷有些犹豫。
蒙嫣打断她:“你难道眼睁睁看她抢走你的世子吗?你忍心世子被她蒙骗吗?”她语气带着诱哄,“荷儿,反正你在京城也待得不开心,我们正好出去走走散散心。至于安全方面,我刚好知道一个大商队要过去,我们跟着商队走,不会有事的。”
她看对方仍然下不定决心,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在营州遇到麻烦也不怕,前阵子魏二不是去了那边吗?要是遇到麻烦,我们就找他,看在自小相识的份上,他不可能置之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