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耶从未见过大齐朝的大夫给人治病,从秦锦然这里就见到了数种手段,第一日是细如牛毛的银针,第二日使用的就是粗壮的烧红的金针,再一日又是黑黢黢的药浴,又有今个儿的艾灸,“大齐朝的大夫,都有你这些本事吗?”
秦锦然一种又一种的方子在丽娜身上调试,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医术的高超,而是想要找到最适合丽娜的治病方式,眩晕症本就没有很好的方法。用手心试一试艾灸的温度,一边说道:“都会,这些都是常见的治疗方式。”
艾灸灸在了穴道处,有些酸酸涨涨的疼,丽娜忍着难受,等到秦锦然熏烧了一遍,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比前几日要舒服一些。”
秦锦然眼睛一亮,“恩,且再看看。”
艾灸果然是最适合丽娜的,在之后的水路上,丽娜只吐过一次,因为眩晕的减少,原本消瘦的面也丰盈了起来,肌肤白里透红,煞是美丽。阿丽耶毕竟还有正事,只是抽空过来,秦锦然这段时间一直同丽娜漫无边际说话,从丽娜的口中知道了不少西夏和突厥的事情,也知道了阿古拉的野心,“明天上岸,过了关,还有三日就要到琉球了。”对于丽娜而言,这些日子是她最为松快的日子,一想到上岸之后将重新见到突厥王,心中便有些紧张。
丽娜紧张的时候,会不停地用手指绕着腰间的丝绦,秦锦然握住了丽娜的手,小声说道:“你既然不想见突厥王,为什么不离开?”
“啊?”丽娜震惊地看着秦锦然,愣愣道,“那怎么可以?我是公主的人。”
“突厥王很喜欢你,按照你说的,公主早晚是要嫁给突厥王的。你这样跟着,总是身不由己。”
丽娜连连摇头,“公主救了我们一家人,我应当一辈子侍奉她。我是不会离开的。再说,我只是公主的丫鬟,大王什么女人没有见过,不会的。”
秦锦然抿唇而笑,手指抬起了丽娜的下巴,朗声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洛神赋》里的词句,丽娜虽然听不明白,却也落得个面红心跳。
秦锦然松开了她的下巴,淡淡一笑,“当真会放过你?你已经表明了要继续留在公主的身边,而西夏是他的最大助力,明明知道公主对他一往情深,明明知道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仍然在你还做公主丫鬟的时候,要了你的身子,这次回去,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不会的。”丽娜摇摇头,小脸煞白,拼命摇头,口中喃喃地说不会,也不知道是在骗人,还是在骗己。
秦锦然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劝说丽娜离开的时候原本就要缓缓图之,丽娜这样的人不好劝说,今天的谈话只不过是种下一粒种子,待到合适之时生根发芽,成为参天大树。
秦锦然站起了身子,“你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秦锦然即将离开之后,丽娜问道,“他当真还会如此吗?大王不是因为那事,染上过了脏病吗?”一双眼顾盼盈盈,希冀之情满溢了出来,像是在祈求秦锦然的否定答案。
敞开了门,江风吹得衣袖都鼓起,衣袂飘飘宛若嫡仙,话语却是残酷的,像是给丽娜判了死刑,“那一次的事故,只会让突厥王不会去青楼楚馆,而你是干干净净的身子,男人啊……”秦锦然幽幽叹了一声,那叹息声和话语就顺着江风入了丽娜的耳,“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
“她清楚什么?”秦锦然堪堪转身离开,就见到了阿丽耶,秦锦然让开了身子,“你要进去陪陪丽娜吗?”
“不了,”阿丽耶摇摇头,“公主让我喊你过去。”
“好。”秦锦然伸手合拢了房门,不去看呆若木鸡的丽娜。
阿丽耶小声说道:“你先等一下。”阿丽耶拉着秦锦然往船舷的角落里去,“你治好了丽娜,不过,你也知道公主不喜欢丽娜,你等会别说你把丽娜治的全好了。”
秦锦然失笑,“多谢你了,不过我原本就没有把丽娜治的全好。”
“怎么会?”阿丽耶一愣,“自从你用了什么艾灸,不是她都不吐了吗?”
“只是缓解而已,这一段时间可以,以后若是身子虚的时候,还是要犯病的。”秦锦然说道,“这病没办法根治,只能说是调养得当,可以让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少。”
阿丽耶叹息一声,“那你自己琢磨应该怎么同公主说,也别说一辈子治不好,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们。丽娜跟我说,让我到时候替你求求情,只是你也知道,我们是做奴婢的,能够把自己护得周全就不错了。”
阿丽耶替自己说话?秦锦然失笑,她当真是没有考虑,从头到尾,她所想要的便是得到丽娜的同理心。“我和公主也只能够这般说,我是没那个本事,完全治好丽娜的病的。”
“你别看丽娜的性子软,你指望她放了你,那也是不可能的。”阿丽耶刚刚和秦锦然提到了丽娜,此时就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是是是,我知道小姑娘也是自身难保,养得这般娇娇美美,回去了就是狼入虎口。”
“你怎么说话的!”阿丽耶的眉头竖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三分。
秦锦然看着阿丽耶,阿丽耶自小和丽娜一块儿长大,两人交好,说起来丽娜要比阿丽耶的年岁大上半岁,阿丽耶却把丽娜当做妹妹一般宠爱,“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不是吗?走吧,不是说公主还等着我吗?”
秦锦然见到阿依古丽的时候,她正坐在船首,手里捏着一根钓鱼竿,“你说为什么你们大齐喜欢用钓鱼,呆呆坐在这里,像是傻子一样。”阿依古丽说完之后,手一扬,手里的竹竿就落入到了水中,轻舟在水中飞快向前,秦锦然便见着鱼竿的手柄处已经沉了下去,唯有轻飘飘的鱼漂还在上面往后荡去。
“我不钓鱼,只知道是用来修身养性的。”秦锦然道,她虽然不喜欢钓鱼,却喜欢练字,习字时候的宁静与祥和的心境,着实是舒畅。
阿依古丽嗤笑了一声,“在我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想要吃鱼,让人去抓就行了,平白的浪费时间一坐一下午,有什么意思?”用手帕擦了擦手,抿了抿鬓发,“对了,丽娜的病你都治好了?”
秦锦然把刚刚对阿丽耶的那一套说辞又复述了一边,阿依古丽听着一辈子都治不好,竟是笑了,“所以我当时看人还真是准,一个丽娜,恰巧一辈子都应了这个名字。回去少不得大王又要心疼她了。她的病好,是不是气色更好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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