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歧,我已然与你成婚,为何还要将我与阿锦生生分离?”我跪直了身子怒斥向已行至我身侧的严歧。
他顿住脚步嗤笑了一声,俯首对上我含恨的双眼,“不装了吗?果然,这才是孟乔呢!”
我撇过脸去不再看他,语气不善道:“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赐婚的圣旨,迫我不得不嫁与你,我也不在意你胸怀抱负年纪轻轻就跻身于朝堂,成为威名赫赫的将军,更得权臣大司马秦焦青眼。可你知道的,我只在意阿锦,如若不是他,收到你书信的那日往后便是我的祭日,亦或是更早……”
双眼突然酸胀了起来,以致后面的话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严歧走到我身前俯身两指轻抬起我的下颌,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确定你在意的只有阿锦?”
我看到他深邃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的小小的我,我莫名一阵心慌,心虚的躲开他的手不去看他,紧绷着身子,生怕他下一句就问出了难道你不在意张宥了吗这样的话,如此我便不知要如何作答。
“去年,新朝初定,朝堂动荡不安,百废待兴,此时阿锦是随我们去洛阳好,还是留在新安好,你又岂会真的不知?此事不必再议,你应该想的是让他留在孟府还是留在我母亲身边。”严歧话语清冷不容质疑,却又不无道理,我再无争辩之处,他说完即要离去。
我心思百转,慌忙起身拦在了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严歧,你为何一定要娶我?”
“我若说是心悦于你,你可信?”严歧脱口而出。
这话太假,我当然不信,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吧!可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我纵是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也分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我知道他娶我必不简单。
香菱的敲门声瓦解了我和严歧的瞳仁厮杀,很快我们又各自进入角色,严歧面上带着难得的一丝柔情,亦真亦假,我亦是温婉优雅将新妇姿态演绎得淋漓。
本以为给公婆敬茶会是我要面临的最大难题,心里还各种建设要怎么去应对曾恨我不争的婆母杨夫人,公公的两个侍妾付姬和许姬,还有严歧的两个兄弟严廷、严屹和妹妹严珂。
都是从前熟识得不能再熟识的人,大家也都默契的不提旧事,脸上挂着违心的笑容。
唯有杨蘭,她将哀怨不解的目光投向严歧,端坐于堂上对我奉上的茶水如同未闻。
“母亲,请喝茶。”严歧接过我已近端不稳的茶盏,躬身双手敬到杨蘭跟前。
我亦是抬眸看向她,她似苍桑憔悴了不少,听闻那几年她过得很是不好,还大病过一场,此刻,在她的眼睛里我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温婉柔情以及对我的怜爱之情了。
杨蘭瞟了我一眼,接过茶盏没有喝,只是置于桌案上,落桌的声响有些大,“母亲身子不舒服,你们在我眼前晃得头疼,早些回院里去吧!”她说完施施然走了。
第一杯茶敬的是严文,他接的干脆,表情虽不多却没有表现出对我的不满。
见杨蘭走了,香菱连忙过来扶起了跪地的我,只有公婆才能受这跪地奉茶之礼。
付姬是严文的宠妾,长得着实漂亮,保养得当的她如今仍是风采依旧,她是严歧那两个弟弟严廷和严屹的生母,因她是妾,严廷和严屹唤杨蘭母亲却只能唤她作小娘。
我身子微弯朝她盈盈一拜唤了声“付小娘”,她笑容满面的虚扶了我一把,热情到不行。
许姬是严珂的生母,她虽比付姬年轻却没她心思多,是个老实怕事的妇人,不甚得宠,这些年是没少被付姬欺负,所幸她唯一的女儿甚得严文喜爱,从前也深得严楘疼爱。
我亦是恭敬的朝她一拜,唤了声“许小娘”,再又与严歧的弟弟弟妹们和妹妹严珂一一见了礼。
严歧家男丁众多,女子唯他亲妹严珂,就只有他三叔父还有个女儿严宓,从前我与她俩甚是要好。我与严宓同岁,年长严珂三岁,那时的严珂就是我的小尾巴,总喜欢唤我小嫂子。严歧的两个弟弟早已娶妇,严宓也在去年嫁了人,只有严珂还未许人家,时过境迁尔今的我们都已似路人。
见礼时我没有错过他们此时或敷衍或虚伪的嘴脸,都说六月的天似婴孩的脸,我却觉得他们比婴孩的脸更甚,这严府已然变了天。
杨蘭终是熬出了头,现在连严文都处处敬着她顺着她,我不禁莞尔,她还安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