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将严歧挠伤得那般严重,这要是别的男子定觉无脸见人,偏是严歧不仅没有责怪她半分,甚至还在杨夫人罚她跪时,亲自去了杨夫人院子里将人给抱了出来,自此还免了她的一律琐碎事务,包括长辈们的晨昏定省,如今孟乔在府里说是横着走都丝毫不夸张。传闻这位少夫人有洁癖,所以严歧不论多忙回来得多晚,都必是先沐浴洗漱完才入主卧的。他们的决裂居然源于我,严歧不愿纳妾,杨夫人劝导都无用,偏是孟乔非是要纳我进门给严歧为妾,想来严歧说的什么要出妇的话也只是气话罢了,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孟乔了。
晚膳是阿铃提了食盒给我送来主卧吃的,这也是规矩,只有与严歧行过夫妻之礼,拜见过主母我方能算是他严家的人。
阿铃说大公子可能会很快过来,他是在偏厅用的膳,还让人给他备了水沐浴,他与孟乔冷战了几日不见面,这一回来居然也舍得连她的院子都不去踏足,到底是他本就冷漠无情还是故意要做给孟乔看的?
严歧过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小榻上温书,他着藏青色广袖绢袍,显得颇为潇洒俊逸,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仆从,我连忙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唤道“夫君。”
他未应声,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可还习惯?”
“甚好。”我应道。
“嗯。”他缓步走向小榻又问了句:“可会下棋?”
“妾不才,只略通一些。”我跟着他身后温顺的回应。
“哦!倒是不错,乔儿可是连落子都不识呢!”他没看我笑道,盘腿坐在榻上后,理了理身上绢袍遂命人摆了棋盘。
我的棋在洛阳下得算是顶好的,不曾想严歧的也下得如此好,他的棋风狂野霸气,思路却又是清晰缜密目标明确,我竟有种棋逢对手的喜悦感,几个回合下来我已呈举棋不定之势了。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挥退了仆从和伺候的婢子,阿铃极有眼色的看了我一眼,最后一个退出去,还体贴的关上门。
待我堪堪落定手中棋子,他忽地一把将手上把玩着的几粒棋子扔在了棋盘上。
这就懒得装了么?我连忙起身下榻,站立在一旁,抬眸略显委屈的婉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严歧起身拍了拍衣衫,缓步走到我面前言语轻缓却甚是冰冷的说道:“我不管你用的什么法子,乔儿宁愿与我闹翻,也非是要将你纳了来给我做妾,但夫君这个称谓不适合你,不论是人前人后你就都唤我大公子吧。你是个聪明人,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严府人多口杂,人前该怎么做应是不用我再教你了,若是从你的院子里传出了什么不该传出的话,我统统记在你的头上。”
我拽紧了手中的帕子,他还真是无情,缓了缓后我嫣然一笑,看着他道:“严大公子,你的乔儿冰雪聪明,还有这诺大的严府,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岁月漫漫总会有所错漏,若是被她们看出端倪,我可要如何是好啊?”
“姑娘多虑了,再有几日我便要启程去洛阳,乔儿会随我一道去,至于你,若你肯安分守己,待到严府举家迁往洛阳之时,也许还有机会回去你的故乡看看。”严歧行至小榻边,背对着我继续说道,“你可以去休息了。”
“敬诺。”我朝他福了福身子走向里间。
不多时他先灭了外间的灯,我也跟着将里间的灯灭了,我在榻上辗转一夜未眠,严歧就在外间的小榻上坐了一夜。
翌日天一亮,严歧就打开门出去了,不多时阿铃进来为我梳洗,她不时将目光投去那整洁的床榻。
我苦笑着:“不必看了,早在意料之中不是吗?”
阿铃却摇了摇头,小声在我耳畔嘀咕道:“小姐是不知道,府上人都是怎么说那少夫人的,她胸无点墨,偏生还恃宠而娇得很,连大公子的生母杨夫人都不放在眼里。小姐才貌双全温婉贤淑,大公子迟早会喜欢上小姐的。”
我没吱声,示意她将头饰和衣衫都挑素净淡雅点的,毕竟我什么身份也没有,况且今日还要去见孟乔,向她行主母礼。
若严歧只是拿我当他和孟乔感情的调配剂,必是会气一气她的,孟乔那般高傲,如今严歧真的如了她的意,纳了妾还宿在了新人处,她会咽得下这口气过来受这主母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