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贞皇帝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奈之余,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他的晚晚想必不会原谅他了。皇帝的心里空落落的,活似被人拿刀剜去了一块肉,没着没落,竟是喝酒也缓解不了这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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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箩一回神,便见自己面前的白釉斗彩缠枝牡丹花纹的碟子里放着几只剥好的糖醋虾。她讶异地扭头,果见赵玠正在慢条斯理替她剥虾,剥好以后放进碟子里,勾着嘴角,目不斜视地问道:“看什么呢?”
魏箩唇瓣翕动,感动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虾?”
赵玠偏头看了她一眼,凤目含笑,“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魏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不一会儿,赵玠剥好了半碟子糖醋虾,用汗巾擦了擦手,把碟子推到她面前,“吃吧。”方才她明明一副想吃的模样,只是剥了两三只以后,嫌麻烦就不吃了,可那眼睛却时不时地扫一眼虾,馋相毕露无疑。
一旁的九皇子妃见状,露出羡慕的神情,再瞅一眼九皇子赵琛,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九皇子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孙容妤的碟子里,道:“你爱吃这个,快吃吧。”
孙容妤嗔了他一眼,心知这种场合不适宜她使性子,便撅撅嘴没有同赵琛胡闹,乖乖地把那块红烧肉吃了下去。
魏箩最近仍会偶尔孕吐,许是在麟德殿坐得时候长了,耳边的声音又太过吵闹,她腹中反胃,让金缕跟陈皇后请示了一声,便皱着眉头退出了麟德殿。殿外,魏箩扶着漆金龙纹的柱子呕酸水儿,方才吃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腹中空空落落,难受得很。
魏箩眼眶红红的,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赵玠取出汗巾擦了擦她的嘴角,“若是不舒服,咱们这就回家。”
魏箩接过金缕递来的茶碗漱了漱口,依偎在赵玠怀里,半响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玠吩咐朱耿去准备马车,自己则回殿内向崇贞皇帝和陈皇后告辞。魏箩在殿外等候,正待往外走时,忽见有人从廊庑对面走来。廊庑悬着八角宫灯,灯光昏黄,魏箩看见对方穿着藕荷色的苏绣宝箱花纹小袄,绣金蝴蝶纹裙襕随着她的脚步翻飞,原来是高晴阳。
高晴阳走到魏箩身边微微一滞,很快收回方才的表情,朝魏箩一拜,“见过王妃。”
尽管她表现得很自然,但魏箩依旧瞧见了她方才眼里的愠怒。魏箩回以一笑,寒暄道:“高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高晴阳抿唇,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方才见殿里太闷,便想出来走走,这便回去了。”
魏箩也没有多问,只客气地说了几句话,便让她进去了。
高晴阳走后不久,魏常弘一袭藏蓝柿蒂窠纹锦袍从廊庑走来,见魏箩独自站在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阿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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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此次寿宴英国公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方才魏箩没来得及同国公府的人打招呼,只见魏常弘坐在魏昌身旁,入席没多久便离开了麟德殿,一直未曾回来。魏箩以为他提早回去了,未料想他仍在宫内。魏箩指了指里面,如实道:“我身子不大舒服,王爷进去向父皇和母后告辞了,我们打算一会儿回府。”说罢,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见你出来很久了。”
魏常弘见她脸色不好,不免有些担忧,便不急着入内,陪着她站在外头,道:“瑞王世子劝我服用五石散,我借口推拒,这才出来走走。”瑞王世子就坐在他身边。如今这世道,世家公子服用五石散并非什么稀罕事,袒胸露背也是常见,甚至还成为一种流行,每逢宴席,总要有五石散助兴。只不过服用的多是些放荡形骸、离经叛道的纨绔,但凡那些稍微自律的世家公子,对这些都是敬谢不敏的。
魏常弘深知魏箩极度厌恶吸食五石散的人。犹记小时候有一回,他们一起出门,一个披散着头发,敞着衣襟的男人走到他们跟前,魏箩紧张地握紧了他的手,身子微微颤抖,分明惊恐和厌弃极了,可是却仍严严实实地将他护着,深怕他跟那人有半分牵扯。魏常弘不会做任何让魏箩厌恶的事,是以这次瑞王世子邀请他一起服用,他坚定地拒绝了。只不过距离太近,不慎吸入了一些粉末,浑身发热,这才想着出来吹吹冷风。
魏箩闻言,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仰头问道:“你服用了吗?”
魏常弘摇摇头,勾着唇角,“没有,只不慎吸入了一些,出来吹吹风便无碍了。”他垂下眼睛,看向魏箩微微凸起的肚子。前阵子听说她有了身孕,魏常弘曾去看过一回,赵玠将她身边保护得跟铁桶似的,靖王府内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他去时魏箩正在碧纱橱内睡觉,躺在赵玠腿上,睡容安详。常弘没有吵醒她,看了她两眼便离去了。
魏箩不放心,又将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信他身体没有发热等症状后,才长长地松一口气。魏箩绷着小脸严肃道:“日后无论谁给你五石散,你都不许食用。”
上辈子那般颓唐的常弘,她绝对不想再看到。
魏常弘揉揉她的脑袋,含笑道:“放心好了。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的。”
说完这些,魏常弘的目光落在魏箩的肚子上,关怀道:“我的小外甥最近如何?”
魏箩的手放在肚子上,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两个月牙儿。“你不知道它有多调皮,整日闹腾我,让我吃不好睡不好。最近还好些了,前阵子害得我连饭都吃不下。”忽然想起什么,魏箩眨眨眼,好奇地道:“你方才出去时看见高姑娘了吗?我瞧她也是从那边出来的,只是脸色有些不好,不知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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