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学回来都会为母亲摘一些花儿回来,苏海棠便让寒露把这些花儿拿了玻璃的花瓶装了,然后摆在床头上,便是看着也高兴。因着心情美满和顺,这身子恢复的也就格外的快,在五月末的时候苏海棠月子坐满了整四十天,终于被允许从床上下来了,当天就狠洗了一回澡,便是那浴水都换了三桶,直把自己泡的头重脚轻,手指肚都出白褶了,方才心满意足。
“娘娘怎地还是这样小性儿,哪里就脏成这样了?您月子里时可是每日都擦着身子的。”寒露看着一身热气,虚虚软软靠在引枕上的苏海棠十分没有好气的说道:“一会儿还要去慈宁宫呢,今儿可是您的大日子!”
封妃的旨意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正式下发了。
她出月子的头一件事是洗澡,第二件事就得是慈宁宫谢恩。
“没事儿,我歇一会儿就好了。”苏海棠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猫儿样地哼哼两声道:“耽误不了事儿的。”
内务府早就送来了鸾衣绥带、宝册印章,寒露简直是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来打扮自家主子的。
“这只金累丝嵌海棠花鸾鸟纹簪子又喜气又应了娘娘的名讳,今儿这种场面带上最好!”
“这远山黛内务府特供的,一会儿给娘娘画上。”
“耳环是用珍珠的还是翡翠的?依奴婢看这红宝石的也很不错。”
苏海棠坐在化妆台前,任着寒露使劲儿折腾自己。她是个谨慎小心的,虽是兴奋但给苏海棠带的东西却不会有任何一样是不合规制的,而且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今天毕竟是个大日子,苏海棠也不想太过委屈了自个儿。
一个时辰后,苏海棠看着落地镜里一身暗红色大妆鸾凤礼服的女子,便是连她自己都惊愕的张大了眼睛。
“这是我吗?怎么看着这样……”
“这样骄艳?”寒露笑着接话道:“娘娘的日子过得这样美满和顺,看着不就别样娇艳了嘛!”怨不得苏海棠不敢相信,从小到底她本就不以容貌见长,闺阁时人们赞她的多是乖巧懂事,而不是容貌美丽,人如其名,她就像是那海棠一样,既没有牡丹的雍容也没有莲荷的高洁,甚至连梅兰的香味都没有,虽是粉嫩却也青寡,简而言之就是长的没有什么特色。可是时间这种东西却是世间最奇妙的了,在不知不觉间,她就长开了,脸还是那张脸但看上去却是格外的娇艳,身材还是那个身材,但细里瞅着就会感受到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慵懒美。
她,真的变得漂亮不少。
“不应该泡那么久的!”苏海棠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了眼睛,不太自在地低头道:“都有些晕头了!”
寒露知她面薄不禁抿嘴一笑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慈宁宫了。”
“恩,走吧。”苏海棠深吸一口气,描着朱红苏丹蔻的手指轻搭在寒露的手腕上,莺儿几个小丫鬟提着她身后过长的裙摆,宫门外早就有六人抬的云捻停着,两位礼官手持金册,一行人隆重其事的向着慈宁宫行去。
慈宁宫中太后坐与主位,皇后娘娘也在,淑妃、德妃、宁妃分坐于二人下手。
“珍妃娘娘到——”随着一声高传,苏海棠踏进殿内。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进来的这位女子,年约二十七八,一身暗红色拖地大妆鸾凤礼服,白净脸,柳叶眉,胸脯高挺,纤腰楚楚,此时一步一步往前走来,那绾成高髻上别着的鸾凤金钗会随着她踏出的步伐而微微晃动,而比身上这件华丽的礼服和头上精绝的金钗更美的则是这位女子的眼睛,那时双十分温和的表情,就像是条默默流淌的小溪,干净彻底,观之可亲。
“臣妾苏海棠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太后今儿穿了件石青色的鹤纹衫,手里捻着串佛珠儿,看起来依然精神瞿烁的样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起来吧。”
“是啊,今儿是妹妹大喜的日子。”身旁的皇后也跟着接话道,她似是又消瘦了些,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阴霾,然而面上却强笑道:“怎么没把旭哥儿也带来了,本宫还是在上次洗三时见过他呢,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多带小皇子来凤栖宫坐坐,怎么说,本宫也是他的嫡母。”
“娘娘慈爱,臣妾代旭哥儿谢过。臣妾这也是刚出了月子,以后定会常常带着旭哥儿去给娘娘您请安。”
苏海棠从容起身,而后又与两边的淑妃等人见了半礼。
她这边是人逢喜事精神焕发,那边便有人咬牙切齿妒恨如狂。单雪藏着袖口中的指甲几乎被拗断了过去,一双眼睛也如同毒蛇般死死盯着苏海棠。面对着这种目光苏海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然而,今儿是她的主场,那边万般不能楼了怯了。于是,她也堂堂正正的回望过去,眼神温然柔和,看着单雪的目光平静中透着一股冷漠。
这起子贱人,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单雪眼中一红,气的浑身发抖,然而便在这时又有人高声通传道:“皇上驾临慈宁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非常明显的端木殊打一进来,目光就被中间的那道暗红色身影给吸引住了。
苏海棠被他看的脸上一热,既觉羞怯又觉得有几分窃喜。
“起身吧!”端木殊强自移开视线,作不在意之态,淡然对着太后道:“儿臣听说母后这几日犯了咳疾,如今可是见好了?”
太后的目光在皇帝和底下的珍妃身上转了一圈,微微抽搐了下嘴角,不咸不淡的回道:“劳皇帝挂心,哀家的咳疾已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