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茴慢慢地收回手,又将朝云上下看了几眼,脸上忽然笑开,道是:“你等着。”说了转身进去,见着辛夷先将朝云旨意求见的事回了,又补道:“我瞧着她双眼咕噜噜地不像个安分的主儿。陈婕妤从前也算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越来越糊涂了,竟是遣了这样一个人过来。”
辛夷听说,走到殿门前往外看了看,转头与夜茴笑道:“我瞧你才糊涂哩。这不明摆着呢,那位陈婕妤自家是翻不了身了,便用旁人来给咱们殿下添堵。事成不成的,与她总没坏处。”
夜茴啐了口,又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只是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也肯做,可见是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陈婕妤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小时候受了苦,所以心理不太正常。
☆、第254章朝云
作者有话要说:就一个留言!!
你们太狠心了!
辛夷听着夜茴的话,笑道:“你这话更糊涂了,都到了她那个境地,只要能损人便是利己了,哪还能顾得到其他。”
夜茴便笑道:“倒也有理。只是你是没瞧清楚那个朝云,生得倒是有些颜色,一双眼眼白儿多,眼仁儿少,看人看东西又是一眼眼地瞟,这样的人,心可凉着呢,便是能得了圣上的意,也未必会将旧主看在眼中哩。”
辛夷笑道:“我瞧着,陈婕妤也未必指着朝云记得她呢。”夜茴道:“也是。”两个又转头将等下阶下的朝云看了眼,见她盯着来往的宫人太监手上捧的物件看,不禁相视一笑。辛夷就道:“你去回殿下吧,再叫她呆着,倒真要撞上圣上了。”虽圣上不能瞧上这样的人,可搁在这里总是碍眼。
夜茴点头,先进去回玉娘,道是:“启禀殿下,陈婕妤遣了宫婢朝云来送贺章,并有下情回禀。”
因要迁宫,合欢殿中东西都要搬到椒房殿去,珍玩玉器还好说,能送到玉娘面前的件件虽都非凡品,可玉娘倒是不怎么在心上,都交托了金盛主理,自家却是慢慢地将从前写的字笔整理起来。别瞧着字迹笔墨之类不过是些杂物,却是最容易叫人拿来生事儿的,玉娘是谨慎惯了的,怕叫人趁乱塞些甚或是拿走甚,便亲自动作,这时听着夜茴回话,连着手也没停,只道是:“你去问她,若是要紧的事就带过来。”
夜茴恭声答应,转身出来到得殿前,见着朝云虽是端端正正站在当场,眼神儿依旧飘忽不定,便将脸放了下来,淡淡问:“你有甚下情回殿下。”
朝云见夜茴这回出来的比之方才多些儿威势,心上生出警惕,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姐姐,那些话是婕妤娘娘吩咐奴婢说给殿下听的,奴婢不敢告诉了旁人。”
夜茴听了这句,便冷笑道:“这话可笑!荒谬!殿下是个什么身份,你又是个身份?你说一声有事儿,殿下就得见你?好大脸!便是陈婕妤在这里,也不敢说这样的话!陈婕妤一贯是个明白人,这回怎使你过来了!”
朝云正要辩解几句,就听着远远传来太监的喝道声。
能在未央宫中摆出排场的,无非是太后与皇帝皇后,便是皇太子,也不敢使太监在前开道。如今宫中并无太后,皇后殿下又在合欢殿内,那此时行来的,除着乾元帝又能是哪个?朝云当下福至心灵,提裙在夜茴面前跪了,脸上带了些哀戚来,回道:“姐姐教训的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才从掖庭出来,不知道规矩,冲撞了姐姐,奴婢给姐姐赔罪。只是奴婢领着婕妤娘娘吩咐,哪敢违背呢?还请姐姐宽容一二。”尤其是听着圣驾过来时身子微微一转侧,更见楚楚。
朝云背向着乾元帝来的方向跪着,夜茴面对着朝云,是以朝云是猜着乾元帝过来了,夜茴倒是亲眼见着乾元帝銮驾摇摇晃晃地过来,一样跪倒接驾。
夜茴性子直爽些,却也聪明灵巧,不然乾元帝不能把她拨给玉娘使用。看着朝云这样立时就明白了朝云心思,无非是要引乾元帝注目。只是这朝云可知道不知道,册后大典前乾元帝必得在前殿斋戒三日,之后方可祭告天地太庙。便是乾元帝这会子真瞧上了谁,也不能在这时将她带了去。而待得新后册立,以乾元帝的性子哪里还能记得人呢。
故此夜茴也不急,反轻声笑道:“你跪稳些。叫圣上瞧见了,倒是以为我欺负你呢”朝云叫夜茴揭破心思,脸上涨得红透了,只得端端正正地跪得了。夜茴又道:“跪正些,你要叫圣上瞧你后背么?”朝云忙挪动身子跪正,她这里才跪好,乾元帝銮驾前清路的太监们也过来了,片刻之后便是乾元帝的銮驾。
朝云看着銮驾到了眼前,先瞥了夜茴一眼,再将头深深低了下去。也是朝云盘算错了,换个旁人,哪怕是金盛珊瑚在这里,乾元帝许还会多瞧她眼,偏夜茴等四人是乾元帝使出来的人。当时玉娘入宫不久,性子又软糯,乾元帝生怕宫人们服侍不周到才拨过来与玉娘使的,哪能不知道她们不会无事生非的脾气。若是她们要发作人,这些人自然是犯了错的。
且论起娇怯软糯来,乾元帝是在玉娘手上经过的,哪里还会将朝云这些粗疏手段看在眼中,是以对朝云瞧也不瞧,只在舆上问夜茴:“你们殿下午膳用着什么?用了多少?可午憩过?阿琰可淘气了没有?”
夜茴一一跪奏,乾元帝听着景琰又淘气,将宫人们才收拾得的一箱子书翻得乱七八糟,叫玉娘拎过去训了场,又罚她抄书。景琰哭嚷着要爹爹救她的时候,便笑道:“罢了,她惹她娘生气,我也救不了她。”
朝云从前只在掖庭服役,虽听说过玉娘独宠,可那不过是听一耳,不曾往心里去,未央宫中几时少过宠妃呢?这会子亲耳听着当今圣上问起皇后母女的口吻,仿佛是民间的丈夫,顿时心灰。
说来朝云是个有些志气的,看着陈奉挑选人出去伺候失了圣意的陈婕妤,为着从掖庭出来,自告奋勇了回。虽说掖庭诸人不能服侍贵人就不能出头,可陈婕妤是得罪了新后的人,去了她的承明殿一样没前程,保不齐还有祸殃,是以要去的人并不多,朝云即有大志,便轻而易举地出了头。
又说朝云原先盘算着借陈婕妤的名头搏个出身,待得到了承明殿,看着陈婕妤暮气沉沉又心怀怨愤地模样的模样,她倒是有些灰心丧气起来。只是她即到了陈婕妤身边,一时之间哪里走得开,只得劝解陈婕妤为着吴王多想想,好生振作起来。
不想朝云那些话倒是中了陈婕妤的意思,便使朝云往合欢殿来拜见玉娘,这才叫朝云见着合欢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的热闹。
朝云本就是个有些志气的人,一时羡慕服侍皇后的宫人日后出宫大有前程,一面又叫玉娘这个前例蛊惑,多少有了心思,想要自家挣个前程来。可听着当今圣上与那个掌事宫女那番家常说话,分明对皇后十分爱重,这样的情谊哪里是轻易插得进手去的?顿时心上凉了半截。
朝云这番神气变化,乾元帝没留意着,夜茴便是看着了也不在心上,偏巧金盛点完了左库,拿了帐簿要去回玉娘,一眼瞥见乾元帝面前跪着个宫人,削肩细腰,乌发如云,只看侧面也有几分颜色,便多瞧了眼,正将朝云的神色变化瞧在眼中。
金盛对玉娘可谓是忠心耿耿,且不说跟着玉娘日后除着昌盛,他金盛便是宫中内侍中的第一人了。便是他那侄儿,也是投靠了承恩候世子才有了前程,正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能不尽心,是以看着有个宫人在乾元帝面前做乔,眼角一跳,疾步过来在乾元帝面前跪了:“奴婢金盛见过圣上。”
乾元帝看着金盛过来,笑道:“你这奴才,不好好伺候你们殿下,过来做甚。”金盛笑道:“奴婢点库房呢,才想去回殿下,看着圣上在这里,奴婢哪有不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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