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以罗丝为至高信仰的卓尔城市里,女性黑暗精灵基本没有卖身的必要,因为她们拥有神后的偏爱和恩宠。所有的贵族女性都是天然的牧师候选人,前提是她们能够通过严苛的祭司训练。平民身份的卓尔女性同样也完全有可能成为神后牧师,如果她们足够虔诚,并且拥有值得关注的天赋的话——通常情况下,她们会很快被某个家族的主母收养,从此摆脱平民身份,跻身贵族一员。也有少数女性选择刀剑,成为不逊色于男性的强悍战士,甚至可能担任家族武技长。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平民出身的女性成为“罗丝毒刺”,她们是杀手和窃贼,隐没在黑暗之中,为神后和主母们效劳,消灭她们的敌人。总体而言,女性在这个社会中拥有天然的优越地位,受人敬畏,很难想像她们会沦落到靠出卖身体为生。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妓院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世界都有——不管是地球还是费伦,是人类社会还是卓尔城市——最多换个名字罢了。不知什么缘故,黑暗精灵的性别结构有点奇怪,生育男性的几率明显超过女性,这也是为什么菲尔伦主母连生七个女儿,被认为是神后恩宠的缘故。既然男女比例如此不协调,某些娱乐场所就自然很有必要存在,以便缓解压力,发泄情绪,有利于统治的稳定。但这些地方的“商品”,基本都是精灵、人类甚至侏儒和矮人这些“低等种族”,来源是战俘或者其他卓尔城市的奴隶市场——偶尔有几个黑暗精灵女性,也是属于身体孱弱甚至有残疾,相貌平庸,没有任何技能和价值,除了出卖肉体别无他途。
而沉默之歌与此不同,它不屑于去经营这些“劣质品”。而是聪明地将目光投向黑暗精灵身上。既然这是一个女权主义的社会,既然男性们受到普遍的压迫和歧视,成天被主母和女性牧师们趾高气扬地呵斥责骂,甚至鞭笞殴打,那么反过来说,如果让一个男性有机会凌驾于那些原本高贵的女性卓尔之上,支配奴役她——哪怕是暂时的。他也一定很乐意为此付大价钱。
必须说,沉默之歌地幕后老板,很有头脑,善于揣摩心理。当然,仅仅有这些还不够。道理很多人都明白,想法很多人都有,但怎样才能办到,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琼恩对此了解也不多,只从维康尼亚那里获得一些大概的信息。沉默之歌的“商品”来源。主要是家族内战——这在卓尔社会是非常常见的——中的失败者。通常情况下,内战中的失败者会被囚禁、询问,在榨干所有价值后处死。斩草除根是卓尔的标准风格。然而沉默之歌地幕后老板——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个迷,连维康尼亚都不知晓——通过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或许是贿赂,或许是交易,或许是其他,悄悄将一些战俘偷运出来,并且他说服了执政议会的二十一位主母,让她们默许这种行为。虽然这分明是对卓尔社会秩序和女性统治权的挑战和亵渎。
这实在很了不起。
琼恩走到楼梯地尽头,看着眼前的长廊,站定脚步。一个瘦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的角落里走出来,他是个黑暗精灵,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而锐利。就像一柄匕首,但宽阔的腰带上绑着一排小口袋。破坏了这种感觉。他用有些惊异地目光上下打量着琼恩,“人类?”他忍不住问。
琼恩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银色铭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黑暗精灵闭上嘴,伸出手来。琼恩依照指示,将那块用五枚金币换来的银色铭牌放在他手中。
“几号房间?”黑暗精灵问,他声音嘶哑。
琼恩故意犹豫了一下,“我第一次来,”他坦白地说,“或许你可以给我点建议。”
“十四号,莫兰菲,曾经是某个不存在地家族的武技长,”黑暗精灵说,“身材很好,柔韧性一流。”琼恩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用手指弹了起来。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掉在黑暗精灵手中。
“我想你有更好的建议。”
“当然,”黑暗精灵收起金币,“十七号,达赫妮,她曾经是某个家族的长女,现在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美人,而且恰好她现在有空。”
“棒极了。”琼恩说,又丢了一枚金币给他。黑暗精灵躬身道谢,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柄铜钥匙。“阁下有其他特别需求么?”他殷勤地问。
“特别需求?”琼恩有些愕然,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是的,比如皮鞭、手铐,或者绳索?”黑暗精灵如数家珍,“束口器也可以提供,不过客人们都比较喜欢听她的叫声;或者指夹……当然我们有规矩,不能留下无法治愈地伤痕。”
琼恩有些怦然心动,他倒还从来没尝试过这些,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必了,”他说,“多谢。”
黑暗精灵躬身告退,身影瞬间消失在阴影之中,琼恩拿着钥匙,顺着长廊向前走去,在十七号房间门口停下,等了两秒钟,然后推门进入。
一个女性卓尔正坐在床头,脖颈上套着一个暗金色的项圈,系着银链,另一端联结着床头的铁栏杆上,让她无法逃脱。她身上还穿着紫黑色的布满蛛网图案的祭司服,佩戴着印有家族徽记地胸章,但袍子下面明显真空。床边摆放着一柄蛇首鞭——当然是仿制品,五颗蛇首是用柔韧的洛斯兽皮制成地,琼恩猜测它抽打在身上一定很疼。她的脸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伤痕,右边眼眶微微青肿,估计是以前的客人留下来的,但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
听见动静,她抬头朝琼恩看了一眼,微微怔了一怔。仿佛是诧异于来者居然是个人类,但随即面色恢复平静,依旧保持原本的姿势,仿佛对外界地一切都已经感觉麻木。琼恩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达赫妮小姐?”他问。
达赫妮保持沉默。不屑于回答。
琼恩笑了起来,“听说您曾经是达赫妮家族的长女?”
“从来就不存在达赫妮家族。”对方回答。
“我明白。”琼恩理解地点点头,卓尔的规矩就是如此,内战中失败的家族只有毁灭一途,从此就压根不存在——不但以后不存在。在过去也不存在,所有的卓尔都会迅速将它遗忘,它所有的痕迹从历史上完全抹去。“然而正如你所见,”他说,“我是人类。我不守卓尔地规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琼恩提议。
达赫尼沉默。
“来杯葡萄酒如何?”琼恩说。
达赫尼依然没有说话。但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这暴露了她的心思。
琼恩转头在墙壁上寻找了一会,发现了那个开关。他按了下去。对里面说:“两杯葡萄酒。”几分钟之后,一位男性黑暗精灵敲门进入,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两杯绛红色液体。
琼恩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金币丢给他。黑暗精灵将两杯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躬身告退,将门带好。达赫尼转脸看了一下葡萄酒,她被项圈和锁链限制住了,够不着。琼恩拿起其中一杯。递到她手上。
“谢谢。”达赫尼生硬地说。
琼恩微笑,退回到自己地椅子上,观察着对方。即使沦落到现在这种狼狈境地,她的动作依旧精致优雅,透着良好的教养。充分证明她曾经的贵族身份,但她的手指在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仿佛仅仅端起一杯酒也是极其费力地工作。琼恩等她将一杯酒喝完,接过空杯,放回桌上。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什么交易?”
“最近城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受执政议会的主母们委托前来调查,”琼恩不紧不慢地说,“有为数不少的男性从家族里逃跑了,有迹象表明他们在逃跑之前来过这里……我想您或许会知道某些有价值地信息。”
达赫尼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个供人发泄欲望的妓女,没有资格参与这样重大的秘密。”
“唔,然而我觉得,男性在您这样富有魅力的女性面前,大多都会变得诚实和口齿灵便一些的……尤其是在他们感到心满意足的时候,”琼恩微微笑着,“男性集体逃跑,这在瓜理德斯城是很不寻常的事情,然而您刚才丝毫不觉得惊讶。显然,您知道一些东西。”
“我只是漠不关心而已,”达赫尼说,“我已经不是贵族了,这座城市和我无关,哪怕它明天就会毁灭。”
“神后不会容忍这种情况发生的。”
达赫尼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琼恩也没有再说话,他在等待着。过了一会,达赫尼抬起头来,“怎么证明你地身份。”
“我站在您面前,这就是证明,”琼恩说,“在您的记忆和见闻中,有一个人类能够大摇大摆地走进这里吗?”
“你显然是个巫师,伪装对于你来说并非难事。”
琼恩从怀中取出印有菲尔伦家族徽记的白金胸针,放在掌心,托着送到达赫尼面前。“这可无法伪装。”
达赫尼沉默了片刻,“我能得到什么?”
“你看,我不会向主母们告发,说你和此事有任何关联,”琼恩说,“至于你能得到什么……小姐,您现在还需要什么呢?”
达赫尼咬紧嘴唇,“自由,”她说,“我要自由。”
琼恩摇头,“这不可能,我办不到。”
“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黑暗精灵说。“除了自由,我别无所求。”
“再想想别的,”琼恩说,“比如说,复仇?”
“复仇?”
“达赫尼家族曾经在执政议会中排名第十七,您曾经是家族地长女,未来继承人。神后的高阶牧师,这座城市地统治阶层之一,”琼恩说,努力回忆着维康尼亚提供的那些资料,“而如今。您被神后遗弃,被囚禁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被那些曾经地位在您之下地男性羞辱和侵犯,被殴打和折磨……达赫尼小姐,您没有考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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