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马嘶蹄叫,还剃着光头的八少爷徐枫以同样的手法,也拍马飞越了路障!直追着姐姐的方向而去!徐枫骑的是一匹纯白色的蒙古骏马,只见那白马很快追上了徐碧若骑的黑马,两匹马几乎是并辔而行,沿着山道往鸡鸣寺方向而去!
“指挥使大人,我们还追不追?”兵士问道。朱希林手里还拿着尚有佳人体温的斗笠,那豪奴齐三也回过神来了,叫道:“我家少爷和小姐都过去了,你还不放行?”
朱希林很是为难,若放,那刚才“只有手谕才能通行”的话是在放屁不成?若说不放,这路障已经被国公爷的公子千金都闯过去了——说句粗俗点的话,裤子都脱了,你还矫情个啥?
朱希林左右为难,唉,做什么指挥使大人,还是以前当副手的时候轻松啊,横竖上头有人顶着。
且说朱希林正新官难为,前方豪华马车里头的魏国公夫人看着刚才那一幕,吓得捂着胸口连连说道:“孽障!两个都是我前世的孽障!居然敢就这样闯进去,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唉,都是冤孽啊!”
昨晚鸡鸣山惨案已经传遍金陵城,徐碧若和徐枫吵着要来,魏国公夫妇那里敢放这两个冤家来这个是非之地?但魏国公夫人心里惦记着亲外孙吴敏吴讷,便命原管事和齐三偷偷套了马车出门,特地瞒着徐碧若和徐枫,谁知马车到了鸡鸣山脚下,这两个冤家突然就跳出来!原来一直偷偷跟在车队后面呢!
心腹陪房原管事安慰说道:“夫人放心,都说将门无犬子,小姐和少爷都是五六岁就学骑马,骑术当然不会差的。”
魏国公夫人喝了半杯茶水压惊,说道:“枫儿倒也罢了,男孩子随便他怎么皮,横竖有他爹和他哥哥收拾他!连壁若也——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就这么抛头露面横冲直撞的,若传出去,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啊!”
原管事也觉得徐碧若这次闹的太过了,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在魏国公夫人几乎天天被小女儿气的叫“怎么嫁的出去”,已经形成口头禅了,一天不说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所以原管事保持沉默,魏国公夫人也没觉察出来,就在这时,前方路障开始打开了,原管事拨开门帘,问外头候着的齐三,“怎么了?那看门的小兵开窍了?”
齐三低声道:“开什么窍?这厮又臭又硬,始终不肯放行。是我爹在我们出发前飞鸽传书了国公爷,国公爷的幕僚看见了纸条,就拿着手谕下来接咱们了。”
原管事笑道:“还是你爹考虑的周到,我就想不到这个,耽误了夫人出行。”
齐三暗道:你虽是夫人心腹,但毕竟是个内宅妇人,嫁的丈夫也平庸无能,在二门里头玩心眼讨好夫人在行,可是到了外头,却比不过我爹一个手指头呢!
心虽如此想着,齐三还是坐在车辕子上陪着笑说道:“原管事您过奖了,都是为瞻园当差,分什么你我呢,只要伺候好主子们就成了。”
原管事打趣道:“瞧你这张小油嘴,对着铁锅里头吐口唾沫,就能炒盘菜呢,都说你娘子流苏的嘴甜,我瞧着你的嘴更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齐三又暗道:若只是听这原管事一面之词,还以为她和我家娘子关系有多亲密呢!明知道我娘子在凤鸣院当差,她还故意塞一群刺头七仙女进院子给我娘子添麻烦,不就是记恨冰糖那丫头不肯嫁你的色鬼儿子嘛!关我娘子什么事?真是讨厌!
齐三含沙射影说道:“原管事说得对,我和流苏这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夫唱妇随,般配着呢,可不比那些强扭的瓜。”
原管事似乎没听出来,笑了笑,便关上门帘陪魏国公夫人去了。
且说朱希林接到魏国公幕僚送来的手谕,赶紧移开路障放行,还亲自上马,带着两对手下冲在前面,有一百全副武装的骑兵护送,魏国公夫人的马车必是安全的,但是前方公子千金已经先行了,没有人保护,须知鸡鸣山的毒蛇鳄鱼还没清理干净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恐怕朱希林在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还没有捂热,就立刻被踢下去。
朱希林一行人跑在车队前面,骑到快半山腰时,赫然见到徐碧若和徐枫骑在马,操控着黑白两匹骏马轮流用铁蹄猛踢一只大鳄鱼的头部和腹部!那大鳄鱼发出类似小狗似的低沉咆哮声,长着血盆大口欲咬徐碧若黑马的腿部!
不好!朱希林一边催马前行,一边单手从马背上拿出弓弩,对准大鳄鱼张开的嘴巴射去!嗖嗖嗖连发三箭,有两箭命中!那大鳄鱼痛苦的闭上嘴巴,像嚼油条似的用利齿咬断箭矢,咽了进去,就在这时,徐碧若拉紧缰绳,黑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两条前腿,高昂的马头直耸云霄,像个人一样用两只后腿站立着,然后对准了大鳄鱼的脑袋重重踩下来!
啪叽!一声脆响,但见大鳄鱼的脑袋像鸡蛋似的被黑骏马的铁蹄踩的稀烂,迸出红白相间的脑浆!
朱希林冷吸了一口气,似乎被踩碎脑袋的不是大鳄鱼,而是他朱希林似的。这时,从放生池里突然又窜出一条大鳄鱼来,朱希林叫道:“徐家公子小姐快走!这鳄鱼交给卑职对付!”
徐枫和徐碧若都像是没听见似的,又开始调动着马头去踢踩鳄鱼!朱希林无奈,只得催马加入围攻中,最终是八少爷徐枫的白马踢中了大鳄鱼最脆弱的腹部,鳄鱼疼的在地上疯狂的翻滚,歪打正着的又掉进放生池中,只见水花四溅,不一会便翻出青灰满是疙瘩的肚皮飘在水面上。
这水面上除了鳄鱼,还飘着数不清的各色鱼类尸体,层层叠叠的,连浪都翻不起来,放生池上飘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朱希林看着那么多翻着白眼囫囵个的鱼,气急败坏的喘着粗气质问手下:“你们——是谁容许你们在放生池里投毒?万一这放生池的水源连着山下的泉眼,毒到平民百姓怎么办?蠢货!这无辜的鱼都毒死了,大鳄鱼还能在里头撒欢!谁干的这种蠢事?”
士兵愣了愣,说道:“是指挥使大人——不,是以前的指挥使大人,昨晚出事后,放生池的鳄鱼最多,太凶猛了,我们又不敢跳进池水里捕捞,他便说干脆下毒毒死这些大鳄鱼,免得我们被咬伤了,结果——结果您也看见了。”
结果以前的上司就干脆假装上吊自杀,然后交出辞呈,让我来收拾北城兵马司这个乱摊子!这个懦弱又愚蠢的家伙!朱希林气的牙痒痒,拳头捏的啪啪直响。一旁骑在黑骏马上的徐碧若冷哼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真等着山下的百姓被毒死,然后学以前的指挥使假装自杀以死谢罪不成?”
“你——”朱希林怒火焚心,但看着徐碧若冷艳的一张脸,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认怂,抱拳说道:“卑职要去山下张贴告示,封闭泉眼,不能护送国公爷一家进寺了,还请公子小姐多加小心,此处除了鳄鱼,还有毒蛇出没,人和马匹都要带着驱散虫蛇的香囊,毒蛇不比大鳄鱼,它们冷不防咬一口,马匹受惊狂奔,不受管束,这鸡鸣寺四处都是悬崖,很危险的。”
朱希林抓着自己的腰间的香囊递过去,说道:“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用卑职的。”
徐碧若当然嫌弃香囊脏污,但一想起毒蛇,又有些害怕,欲伸手去接,又想起母亲魏国公夫人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来,就在这时,弟弟徐枫接过了香囊,拴在徐碧若的马背上,说道:“姐姐,我们快走吧。母亲那里有骑兵保护着,遇到鳄鱼也不打紧的。”
徐碧若点点头,拍马和徐枫往鸡鸣寺而去,朱希林和手下们下山检查泉眼是否有毒,以避免更大的伤亡,走到半路,手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朱希林,“指挥使大人,您刚才把香囊送给徐小姐,倒是忘记把斗笠还给人家了,要不要属下追过去还给她?”
朱希林随意嗯了一声,说道:“算了,一个破斗笠,人家才不记得了——赶紧下山吧。”
次日,朱希林却又找机会将斗笠还给了徐碧若,手下惊讶不已,拍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一个破斗笠人家贵小姐不屑要回吗?现在怎么又还给了人家?真是搞不懂,难道是我失忆记错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魏国公夫人一行护卫骑兵加上伺候的人足足两百多人浩浩荡荡通过路障往山上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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