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下的三派弟子虽未动手却也没人阻拦,政政狂奔到樊剑面前,“为什么?”他喊道,“这些人刚刚救了你们啊。”
樊剑面露惭色,垂下眼没有做声。这时一名太初剑宗的教师走了过来,甩着剑上的鲜血厉声对政政呵斥道:“他们都是敌国的士兵,留下也是祸患。还有你——”他忽然举剑直指政政:“你是清凉山的逃兵吧?我等攻城之时你们竟敢抗命逃跑,还不受死!”
“慢!”
樊剑这时提缰挡在政政身前,“有什么话等到了东城再说。”
政政失魂落魄地上了马,在两名太初剑宗剑士寸步不离地紧盯之下随大军赶往东城。他到了此刻还是无法相信,这些人怎么就下得去手?前一刻他们可还在吃着人家拿来的干粮啊……
这几天相处下来,政政已经对那些东城兵卒生出了感情。他们同他一样也是人,也会怕死,也会不顾一切地去救自己的家人,会亲切地叫他老六,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刻轻易地听信了他,把性命托付在他的诡计之中……
秦毅和胡胜也没有想到,他们迎出城来等到的不是热切的感激,而是太初和金华两派弟子的持剑相向。政政也被人押到了城下,眼里全是悲伤。
胡胜噌就拔出佩剑,兄弟班众人也跟着拔剑,两派弟子压上,眼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樊剑对胡胜怒吼道:“胡教师,难道你们真想造反?”
“大将军,”胡胜就在马背上面拱了拱手说道:“大军被围,是我等想方设法救你们出来的,属下倒想问一问,难道是我们做错了?救你们反倒成了造反?”
“花言巧语!”
一名金华剑派教师打断他道:“我等奉命拼杀之时你们在干什么?若非你等战场抗命畏惧逃跑,大军全力进攻又岂能失利被困?”
樊剑心说这不胡扯么,拢共就那三千来人,还得加上麒麟阁后面逃出去的甲兵,这点人上去能顶屁的用。他心里也清楚,太初剑宗和金华剑派向来同穿一条裤子,就是刚刚,对那些普通士卒突然发难也是两家商量好的,害怕这营救大军的泼天之功落到清凉山头上。
果然,斥责过政政的那名太初教师也上前说道:“大将军,战场抗命必须重处,我意应当按叛国罪论,就地将他们全部正法。何况……那些肥宇国士卒又怎会甘心援助我们?当中定有其他阴谋,我怀疑这些人已经投敌了。”
“张教师多虑了。”樊剑看向政政道:“此事那名弟子不是解释过了么?我看他们这次还是有功的——但抗命之罪也是事实,本将之意,就不赏不罚,功过相抵吧。”
“大将军,这,”
“好了!”樊剑一摆手,“就这样,大家抓紧时间进城修整,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夺取镇南关,眼下援助近江军主才是头等大事。”
两派一听也就只好收剑罢手。这边麒麟阁由教师何雷带着归队,其他门派也各自分开阵营,依照顺序先后入城。
“武教师呢?还有你们,怎么……”
秦毅等人自去照顾政政,胡胜却发现归来的清凉山弟子减员严重,而且另一名被困的教师也不在队伍里。
“武教师他殉国了……”
许多弟子这才哭了起来。原来就在他们被困瓮城的这些日子里,太初剑宗和金华剑派自己挤去里边,却不断地将清凉山弟子往最外围去推,逼着他们一刻不停地防守或是突围。
“他们还嘲笑说,清凉山都是孬种,有那么多人都怕死没有进城。”
胡胜眼里都快冒出火来,生死悬于瞬息的战场之上还不能精诚团结,竟然还想着排斥打击异己。“好了,先整队进城。”胡胜说道。
这时候,攻城那日随着初级班一起登城的百来名兄弟班弟子就要往秦毅他们队伍里站。
“等等,”
秦毅没有开口,胡胜却将这些人给拦下,“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兄弟班的弟子了,排到最后面去吧。”胡胜平静地说道。
这一百来人羞愧难当,灰溜溜地走在最后,也不敢再去看昔日的兄弟们。他们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班长什么时候出过错?怎么自己当时就那么软弱,鬼迷心窍地去怀疑班长的决定,抛弃了集体。
这要战死在肥宇国也就算了,一旦将来回到门派,说起被兄弟班开除……脸往哪儿搁?家里的亲友又会怎样看待?要知道东楼人可是最注重荣誉的。
倒是日前留下来的几百名初级剑士看到这一幕内心难免激动,他们见胡胜虽不让那些弟子归队,却也并没有叫自己这帮人再回去初级班。
直到日后回归门派、被破格提拔升入兄弟班以后他们才终于相信好运来得真这么突然,只要知恩图报一次。